李长生的残魂在槐树苗里苏醒时
发现每条根须都长着人嘴
树身渗出粉色汁液
滴落地面竟化作九十九个血脚印
每个脚印里都浮动着姐姐们的眼珠
「小弟该结亲了。」
八姐焦黑的骸骨从树根爬出
往他枝头挂了盏人皮灯笼
李长生透过灯笼看见二十年前的送亲队伍
八个姐姐穿着血嫁衣
轿夫是腐烂的阴兵
而新郎竟是浑身爬满蛆虫的鬼娃娃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
枝头结出九颗人头果实
每颗头颅都长着李长生的脸
但脑后粘连着姐姐们的头皮
当夜枭啼哭响起
头颅们齐声念起合卺咒
树根下伸出九百条脐带缠住李长生的魂魄
腐肉铺就的红毯尽头
坐着腹部爆裂的鬼新娘
李长生被阴兵架到堂前时
看见喜烛是用八姐的腿骨制成
烛泪里泡着九个紫河车
喜秤挑起盖头的瞬间
新娘竟是被剥了脸皮的母亲
她子宫里伸出九条肠子
每条都捆着个青紫的鬼童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从鬼娃娃体内传出
李长生被迫叩首时
地面突然裂开
露出浸泡在血池里的九百具女婴尸骸
二拜高堂的瞬间
父母的尸身从房梁垂下
父亲道袍里掉出八副子宫罗盘
母亲袈裟内钻出产道状的血肉触手
合衾酒灌入喉管的刹那
李长生浑身毛孔开始渗出胎毛
新娘的肠子绞开他腹腔
将九个鬼童塞进他的脏器
最恐怖的婚宴菜肴被端上桌
八位姐姐被肢解的身体摆成「囍」字
大姐的头颅盛在铜盆里
脑浆沸腾着冒出父亲的面孔
当喜娘捧出子孙饽饽时
李长生咬破的豆沙馅里流出姐姐们的经血
九颗人头果实突然炸裂
飞溅的脑浆在空中组成《饲鬼箓》
每个笔画都由蠕动的阴胎拼成
洞房的红帐突然变成产床
李长生在剧痛中发现自己腹部隆起
鬼新娘的指骨剖开他肚皮
扯出的不是胎儿
而是缠绕着脐带的父母头颅
两颗头颅咬住他的肝脏尖笑
「乖儿，这才是真正的九阴转生！」
八位姐姐的残魂突然化作血针
将李长生钉在槐树皮上
树皮内壁浮现出他轮回九世的记忆
每世都因父母邪术害死八位血亲
最深处刻着血淋淋的真相
他本就是父母用八个女儿魂魄炼制的人魈
当九百阴胎啃光槐树根系
整片土地开始分娩般震动
李长生最后的神智随着树苗拔地而起
树冠结出颗巨大的血肉菩提
果实表面浮现八百张哭泣的婴孩面孔
核心处嵌着半块血舍利
暴雨中
八个红衣女子身影在树下徘徊
她们脚下土地突然裂开
伸出九双青紫的小手
将血菩提拽入无底深渊
最后一丝月光照亮树坑时
坑底整整齐齐摆着九双沾血的绣花鞋
鞋尖朝着不同方向
每只鞋里都塞着张褪色的堕胎药方
血肉菩提坠入深渊的第九十九天
方圆百里的孕妇开始梦游
她们用剪刀剖开腹部
将胎儿供奉在槐树残根前
每具死胎掌心都攥着半片带咒文的胎盘
拼凑起来正是李长生残缺的魂魄
血月当空
第九十九个死胎突然睁开全黑的眼睛
青紫的皮肤下浮现槐树状血管
额间裂开道渗血的缝隙
里面嵌着李长生破碎的瞳孔
阴童爬向供奉的胎盘堆
撕咬间发出骨骼重组的脆响
渐渐拼凑出少年轮廓
「哥哥，我们回来了。」
九个阴童同时开口
声线里混着八个姐姐的泣音
他们手牵手围成圈
地面渗出黑色羊水
浮起二十年前那口贴着封魂符的产盆
月光染上血色时
阴童们剖开自己胸腔
掏出九颗刻着《饲鬼箓》的心脏
心脏在产盆里跳动成诡异韵律
唤醒了深埋地底的接生剪
锈迹斑斑的剪刃突然泛起青光
剪身上浮现母亲临死前刻的字
「以子之魂，饲吾长生」
八姐焦黑的残魂从剪柄渗出
她腐烂的指尖抚过阴童们的天灵盖
「阿弟可知，当年剪断我们脐带的凶器，如今要剪断你的轮回？」
阴童们突然撕开人皮
露出体内盘根错节的槐树枝
枝条间悬挂着八盏子宫灯笼
每盏灯笼表面都凸起张痛苦的人脸
正是被困二十年的姐姐们
子时三刻
九百个死胎从地底爬出
用脐带在槐树残根上编织祭坛
阴童被钉在祭坛中央
看着父母腐烂的躯体从自己眼窝里钻出
母亲子宫垂落的血丝缠住八盏灯笼
父亲脊椎上串着的头骨佛珠开始诵念《夺舍咒》
「乖儿，该把肉身还给爹娘了。」
母亲产道里伸出九条肠剑
父亲头盖骨裂开探出阴森指骨
阴童的皮肤片片剥落
露出内里蠕动的《九阴转生阵》
八个姐姐的残魂正在阵眼哀嚎
大姐的灯笼突然爆开
七岁女童的魂魄被吸入母亲子宫
阵法红光骤亮
其余姐姐接连被吞噬
当八姐的残魂即将消逝时
阴童突然咬断自己舌头
混着黑血的断舌化作桃木钉
贯穿父母眉心
「阿姐...回家...」
阴童破碎的喉管里传出李长生的声音
槐树残根应声炸裂
深渊里升起九百具水晶棺
棺中伸出无数青紫小手抓住父母残躯
血舍利在阴童额间显现
投射出母亲最恐惧的记忆画面
二十年前那个雷雨夜
她亲手埋葬的第九个女婴棺椁中
传出过一声微弱的啼哭
九百水晶棺组成莲花阵
阴童端坐阵眼
父母在棺中发出最后惨叫
他们的血肉正被棺中女婴分食
每个婴儿吃完都长出了李长生的眉眼
晨光破晓时
阴童化作槐树种随风飘散
八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每人怀里抱着个沉睡的男婴
每个婴孩后背都有八瓣梅花烙
花心处刻着个带血的「赎」字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血水中浮起九双绣花鞋
鞋尖朝着不同方向
鞋底沾着的泥土与新生的槐树嫩芽
男婴们在第七个血月降临当晚同时开口说话
他们用长满倒刺的舌头舔破襁褓
露出的胸膛上浮动着《饲鬼箓》的暗纹
八位红衣姐姐的裙摆突然化作血雾
裹着男婴们坠入地底
那里矗立着用九百个胎盘砌成的书院
「今日习《脐锁咒》。」
父亲的头颅悬浮在讲台上
腐烂的声带里传出课业
男婴们撕下自己的肚皮作为宣纸
用脐带血画出符咒
每当符咒成型
书院墙壁里就会传出姐姐们的惨叫
她们的脊椎正被炼化成朱砂笔
三更时分
母亲腐烂的乳房从房梁垂下
挤出腥臭的乳汁
男婴们吮吸时牙齿暴长
啃穿了乳首里的暗格
八姐的焦黑指骨正被封存其中
最瘦小的男婴突然呕吐
吐出的胃液里泡着块带血舍利的头盖骨
骨片上赫然刻着李长生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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