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了。」
穿旗袍的女人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手中的青玉碗盛满猩红液体，「当年他卖你进缅北时，可说过这是他祖传的营生？」
碗中血水突然沸腾，映出三百年前码头的画面：陈昊阳前世的人贩子正将哭喊的少女塞进船舱，而甲板阴影里躺着只被毒箭射穿的白狐。
林夕无名指上的月长石突然迸发强光，前世记忆如钢钉刺入太阳穴。
她看见自己作为猎户扣动弩机，淬毒的箭矢穿透白狐后颈，而那畜生在咽气前，用最后的力气咬断了捆着少女的麻绳。
客栈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108面铜镜从墙体浮现。
每面镜中都困着个残缺的灵体，他们的脚踝都拴着与糖糖颈圈相同的红绳。
最中央的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宠物医院那个苍白少年的脸——他的锁骨处，赫然印着与陈昊阳相同的胎记。
「用十世善功换的因果，果然有趣。」
女人弹指击碎青玉碗，血水在空中凝成弦月，「子时三刻月全食，往生柜里的生死簿会翻开空白页。」
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林夕锁骨犬齿印记，「但要改写命运，需要两样祭品。」
「陈氏血脉的心脏血——」
客栈地板突然塌陷，少年从镜中跌落，心口插着半截冰棺碎片。
「还有弑亲者的眼泪。」
陈昊阳的魂魄从指骨中嘶吼着冲出，腐烂的眼窝对准少年疯狂抽搐。
当林夕将月长石浸入少年心口血时，糖糖十具镜棺同时投射出耀眼白光。
月食阴影中浮现巨大的轮回盘，陈昊阳前世今生的罪孽在盘面上疯狂流转。
糖糖破碎的魂核从往生柜中升起，每一片都映着林夕在十世轮回中的模样。
「最后的机会。」
阎罗法相在云端显现，判官笔悬在林夕命格线上，「用你的轮回资格换它重入往生。」
林夕却将婚戒按进轮回盘核心。
月长石吸收着血色月光，与糖糖十世善功融合成璀璨的银河。
陈昊阳的魂魄在星光中尖叫消散，少年心口的伤疤化作红绳，将108个怨灵渡往奈何桥。
糖糖的虚影最后一次蹭过她掌心，这次终于有了温度。
往生簿上的犬爪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林夕手腕新生出的银色命线——末端系着小狗形状的星芒。城隍庙古槐第七次流血泪的夜晚，宠物收容所的监控拍到诡异画面。
所有流浪犬集体面朝仓库伏地颤抖，而本该空置的第三层笼架里，凝结着人形血渍构成的犬科骨架。
林夕冲进仓库时，正撞见糖糖的虚影在啃食月光——那些银辉在它齿间变成腥红的丝线，缠绕着陈昊阳被撕碎的魂魄。
「糖糖停下！」
林夕举起挂着血玉铃铛的手链，铃舌却突然爆出骨刺扎进她手腕。
魔化的比熊犬转过头，原本琥珀色的瞳孔裂成六瓣血红，脖颈刀伤处钻出沥青般的触手，每根末端都挂着缅甸赌场看守的残肢。
翌日全城爆发怪病，曾被陈昊阳贩卖过器官的受害者集体梦游至跨江大桥。作者“向三北”推荐阅读《降妖也要做思想工作》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监控录像里，成千上万人机械地割开自己腹部，取出的肾脏都烙印着犬齿图案。
当专案组翻开卷宗时，所有「缅北案」相关文件都渗出黑色绒毛，在会议桌上拼成三个血字：饿鬼道。
林夕在停尸间找到了糖糖。
它正在啃食某具尸体的因果线，每吞下一截就膨胀一圈，雪白绒毛下浮现出陈昊阳扭曲的脸。
「汪...」
魔犬发出破碎的呜咽，甩出的血珠在空中化作108只伥鬼，正是当年被陈昊阳所害之人的怨灵。
地藏菩萨的化身出现在宠物医院。
这位穿着白大褂的兽医摘下听诊器时，背后浮现出覆盖整个城市的金色法轮。
「它把十世善功炼成了噬魂蛊。」
菩萨指尖点在林夕心口，浮现出糖糖灵核深处的画面。
往生殿最底层，糖糖的魂魄被自己救过的108个怨灵撕咬。
那些它曾用九条命换回来的灵魂，此刻正把陈昊阳的毒血灌进它喉咙。
「你看，」
菩萨叹息，「大愿地藏经里最可怕的诅咒，是善因结出的恶果。」
魔化的糖糖开始吞噬整座城市的月光。
高架桥化作森白肋骨，写字楼玻璃映出的全是流着血泪的狗眼。
林夕握着那枚月长石婚戒站在天台边缘，看到糖糖本体竟是团蠕动的因果线——每根红线都连着她的手腕，黑线则刺入地脉吸取怨气。
「要杀它，先斩因缘。」
地藏菩萨递来一柄青玉匕首，「用你三世阳寿为刃，切开共生契约。」
但林夕看见匕首映出的真相：糖糖魔核深处还蜷缩着巴掌大的小白狗，正拼命舔舐她被割伤的记忆。
当匕首刺入魔犬第三根肋骨时，整个时空开始坍缩。
林夕在因果旋涡里看到所有轮回真相：三百年前白狐咽气前，用内丹护住了猎户的女儿；糖糖第十世被砍杀时，爆开的魂火其实烧断了林夕本该被轮奸致死的命运线。
魔化的糖糖突然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它撕开自己胸膛掏出染血的轮回盘。
林夕终于明白，那些疯狂吞噬的举动，是在抢阎王手中追来的生死簿——上面正浮现出林夕癌症晚期的诊断记录。
最后人们看到白衣女子抱着濒死的比熊犬跳下跨江大桥。
翌日城市恢复如常，只是所有宠物医院的X光片都显示，每只动物的心脏里多了粒月长石碎片。
而在缅北某处废墟，新生藤蔓开出犬齿状白花，花瓣上滚动着露珠般的血色铃铛。
缅北地下祭坛的铜鼎里浮着人油蜡，墙上挂满用往生簿残页折的纸犬。
黑袍降头师拾起林夕落在赌场的发圈，上面黏着的糖糖血迹己凝成黑玉。
当他将发圈缠在古曼童脖颈时，曼谷全城的流浪狗突然扑杀主人，犬牙都刻着林夕的身份证号。
「好一对因果缠身的灵媒。」
降头师舔着古曼童眼窝里渗出的尸油，镜中映出他后背——皮肤下蠕动的根本不是脊椎，而是半截陈昊阳的焦黑指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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