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歌讲到这里，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云霏霏指尖拂过青铜碎片上的血痕，琉璃树在丹田微微震颤。
“慕家主的名字叫？”她问得有点艰难。
“慕铄炎！”慕长歌抬头回答，又莫名冒了一句，“我三岁就入了万剑宗！”
“这么小？”云霏霏奇道，“大师兄呢，也是三岁？”
“不！”慕长歌有点黯然，“他十岁入的青云宗！”
云霏霏怔住！
她忽然想到慕家主见到慕宸踹那一脚，还有那句“老子”，当时觉得好笑。
后来，慕长歌去，他虽也满面笑容，但都缺点什么！
现在豁然明白，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问题来了，如果慕家主不是慕铄炎，那么他是谁？慕宸为什么在剑峰？
若慕长歌是慕行歌，那么至少己活了上千年，可不是说他才二十来岁吗？
难道跟她一样，受了伤，近二十年才开始长？
云霏霏觉得脑袋不够用了！
“我要回去看看！”慕长歌却突然站起来。
他取出一支玉钗，定定地看向云霏霏，“这是我亲手炼制的。霏霏，若是……别忘了我……”
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低，渐不可闻。
“我陪你去！”云霏霏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不行！”慕长歌断然拒绝，“太危险！”
“你不让，那我就偷偷跟着！”云霏霏一脸倔强，继而眨眨眼，“你忘了，我师父可是新晋炼虚！”
这么新奇的事，她不去怕是睡不着！
慕长歌无奈点头，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绝不可冲动。
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了许久，都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向云卓和顾重报备后，即刻启程。
路上遇到谢长安和玖百万，两人一听，吵嚷嚷地要同去。
待到山门，姚思雅又粘了上来，怎么甩也甩不掉。
慕长歌蹙了蹙眉。
云霏霏却大喜，人多好办事，统统收编入伍。
于是一群少男少女呼啦啦地往慕家走去。
云卓隐在半空看着云霏霏渐行渐远，扭头看向顾重，愤慨不平，“这下乖女儿真去慕家了，你可满意？”
顾重一脸肃色，盯着云卓的眼睛道：“阿卓，你应该知道，她必须长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云卓低喊，继而喃喃，“我知道我不能代替她成长，可我怕她受伤！”
顾重不语，只是拍拍他的肩。
慕家巍峨的山门，檐角青铜铃铛随风轻响。
“慕府的护山大阵换了。”慕长歌传音给云霏霏，以前流转着青光的阵法，此刻竟泛着诡异的紫芒。
云霏霏眨眨眼，拍拍他的胳膊，和谢长安他们说说笑笑地踏上了青玉台阶。
“长歌归家，怎不提前传讯？”
慕家主站在台阶之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众人。
慕长歌心中一凛，强装镇定道：“临时起意，便未传讯。”
慕家主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云霏霏身上时，眼神微眯了一下，“霏霏也来了？”
“慕伯伯好！”云霏霏笑嘻嘻道，“大师兄让我代他向您问安呢！”
“好！好！”慕家主笑道，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既然来了，便都进来坐坐吧。”
众人跟着慕家主踏入慕家，一路上，慕家主看似热情地介绍着府中变化，可慕长歌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步入正堂，云霏霏看见缀满东珠的帘幔上有金线绣着的碧玉藤时，呼吸一滞。
她睨了眼谢长安，越过他，上前和姚思雅并排走着。
谢长安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着鼻子嘀咕：“这龙涎香熏得人头疼。”
他指尖悄悄弹出星子般的荧光，藤纹上那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
慕家主招手示意众人入座，“来，尝尝刚到的新茶！”
一行青衣侍婢鱼贯而入，鎏金茶盏“咔哒”一声落在慕长歌面前，扬起碧色的漩涡。
“慕伯伯！”云霏霏从慕长歌身旁站起，“大师兄让我捎句话——”
她指尖轻弹，慕宸的剑气凝成传音符炸开，正是那日慕家主被踹时那句“老子”的留影。
皓腕轻翻时滑落的鲛绡帕子好巧不巧落到那茶盏里。
“呀，这茶……”云霏霏惊呼，抱歉地看向慕长歌，“要不，我赔你个果子？”
说着，掏出个雪果。
慕家主握着茶盏的手指骤然收紧，青玉杯沿裂开蛛网细纹。
他面上笑意未减，眼底却掠过阴鸷：“宸儿还是这般顽皮。”
鎏金盏中碧色茶汤突然沸腾，被云霏霏的鲛绡帕子尽数吸去，帕角琉璃花苞竟绽放出妖异红光。
“慕师兄尝尝这个。”云霏霏将雪果塞进慕长歌掌心。
冰晶般的果实突然映出青铜镜残影，慕长歌瞳孔骤缩——镜中千年前的慕家主，分明不是慕铄炎。
谢长安突然扑到案前，墨发间别着的冰凌簪闪过微光：“小师妹偏心！我也要果子！”
他宽袖扫落茶点，琉璃盏中桃色灵露泼在东珠帘幔上，金线绣着的碧玉藤突然扭动起来。
姚思雅捏碎了袖中鲛绡帕，看着慕长歌喉结滚动咽下雪果。
正当她要开口，捧茶侍女突然踉跄，袖中爬出的碧玉蛊虫还未触及云霏霏裙角，就被玖百万扇骨钉死在柱上。
“慕家待客的‘点心’当真别致。”
玖百万捻起冻在冰晶中的蛊虫，鎏金扇面映出慕家主骤然阴沉的脸，“恰巧晚辈新得了批金蚕蛊王，不若与家主切磋饲蛊之术？”
“不过是些天音宗余孽作祟的玩意。”
慕家主指尖轻弹，冻着蛊虫的冰晶突然消融，化作青烟，烟雾中浮现天音宗徽记。
“上月清理门户时疏漏了，倒叫诸位见笑。”
“原是如此。”慕行歌忽然轻笑，“父亲可记得这枚同心佩？”
他掌心托着云霏霏刻制的玉珏，轻轻一点，映出幻象——
少年慕铄炎正将玉珏系在阿雪腰间。
“夜深了。”慕家主脸色骤变，霍然起身，玄色长袍扫落茶盏，“诸位且去客房歇息，明日再叙。”
他袖中飞出的引路蝶泛着诡异紫芒，翅粉洒落处，回廊灯笼次第亮起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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