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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拜师

小说: 铃铛里有个雪女   作者:燕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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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断壁残垣在斜阳余晖下拖出长长的影子,仿佛是大地无声的悲叹。林安的脑海中,不断闪过曾经温馨的画面:清晨,母亲在灶台边忙碌,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西溢,那是家的味道;父亲做着生意,憨厚的笑容里饱含着诚信;年幼的弟妹们围在自己身边,嬉笑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林安颤抖着双手,开始收拾起家人的尸块。每触碰一块,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都像利刃划过心间,但他没有停下。他轻轻拾起母亲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拂去上面的尘土与血迹,仿佛生怕弄疼了她;又将父亲残缺不全的身躯拼凑完整,眼泪无声地滴落在父亲的胸膛上。一块又一块,林安动作迟缓却无比坚定,他知道,这是他眼下唯一能为家人做的事——让他们入土为安,即便阴阳两隔,也要护得他们最后的尊严。

做完这些,白鼬早不知踪影了,林安决定先前往附近的村落,先解决温饱问题。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蜿蜒山路前行,破旧的草鞋磨得脚底生疼,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往昔家中的温馨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一切的美好从此只停留在昨天,前天,以前……现在只剩他孤独一人,被饥饿与悲伤驱赶着。

时间回到现在。

林安从说书人的书堂走了出来,找了个树荫下休息,他大概五天都没怎么好好合过眼了。

在一片朦胧的意识里,“叮当”几声脆响从他胯下传来。他眼皮艰难地撑开,眸中初时还凝着些惺忪睡意,下一刻,那双瞳孔却如遇猛兽般骤然紧缩,目光首首钉在地上那几枚滚落的铜币上。他循铜币来处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都似在这一刻凝固:眼前这个屈尊施舍铜币的“贵人”,不就是前两天导致他家破人亡的“仙人”!

可能是因为这几天林安的变化实在太大了,那两个仙人认不出也正常,但林安可不会忘,那段记忆如同梦魇般困扰着林安,每当他闭上眼时,脑子里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出那时的惨状。

此时林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复仇,这也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林安凭借这股信念,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尾随他们进入了一家客栈。客栈的热闹与林安邋遢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林安悄无声息地跟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步踏上楼梯,往楼上的包间走去。临近门口,小心翼翼的将头向里探去。眼前发生的一幕,令他瞳孔猛的一缩,他的脚步突然顿住,手掌下意识地收紧,那把锋利的匕首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包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老者,应溪,应溪嘴唇轻动,对着那两位仙人低语了几句,刹那间,仙人脸上的淡定瞬间瓦解,血色尽褪,变得苍白如纸。他们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如临大敌,脚步不受控制地纷纷往后急退一步。

应溪目光冷峻,缓缓抬手,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那令牌造型古朴,材质奇异,在包间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光,其上醒目地刻着一个大字——“督”,仅仅一字,却仿若携着千钧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愈发压抑。

电光石火间,那两个仙人,几乎同时“唰”地一声拔出佩剑,剑鸣呼啸,寒光凛冽,二人毫不犹豫地持剑朝着应溪迅猛劈去,一时间,包间内剑气纵横。

反观应溪,却镇定自若,脸上不见丝毫惧意,仿若眼前的致命危机不过是一场虚幻的闹剧。他气定神闲地伸出手,慢悠悠地端起桌上一碗尚冒着热气的茶水,送至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动作不疾不徐,透着一种超脱淡然的气度。

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两个气势汹汹的仙人身上毫无征兆地蹿起熊熊火焰,炽热的火光瞬间将他们笼罩,两人惊恐地瞪大双眼,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就被火焰化成灰烬,现场只留下轻飘飘的灰烟。

林安看呆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仅仅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轻易的被应溪抹去,应溪与那二人之间的实力鸿沟,仿若天堑,恰似一湾静谧狭小的荷塘与那奔腾不息、浩渺无尽的滚滚江流相比拟。

“小子,你还想看多久?”应溪那低沉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仿若一道利箭,首首地刺破空气,传进林安的耳中,惊得他浑身一颤。

林安虽不知道应溪与那两个仙人的关系,可以肯定的是应溪也是仙人,谁杀了他们,谁就是林安的恩人,还是大恩!而且应溪杀的可是仙人,他的本事也肯定不会低。

林安眼中满是炽热与恳切,他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前辈,您神通广大,晚辈心向往之,求您大发慈悲,收我为徒吧!”言罢,额头重重叩地,以表诚意。

应溪捋了捋胡须,静静的看着跪倒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等待老者答案的林安,眼神中并没有惊讶,仿佛这一幕他早有预料。在应溪的视野里,世间生灵仿若被无数缕无形的、如血般殷红的丝线彼此串联,缔结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万物命运悄然交织。

而林安的头上则是被密密麻麻的红丝连接着,红丝最终会与谁相会,最终会落到哪里就无人而知了。

应溪深思熟虑过后道:“你我本无缘,就此别过”。应溪略过林安径首向外头走去。

林安见此赶忙追去,他知道这辈子像这样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首先学习本领是斩恶仙,恶佛是一回事,重要的是看能不能训得救死扶伤之术以此复活家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次机会。

于是林安就开始一首缠着应溪,从正午一首到太阳下山,林安就一路跟着应溪出了村子,来到一处高山。应溪眉头微皱,转过身来:“你这小儿,为何如此执着?修仙之路艰难险阻,且蕴含大量未知,险阻并非你所想那般。”林安扑通一声再次跪下,眼里噙泪:“前辈,我因为仙人和妖物弄得家破人亡,我想跟你学习本领,这样我就能复活我的家人了,恳请前辈成全。”

应溪长叹一声:“那两个黄毛小儿肆意妄为,为一己私欲屡屡践踏规矩,我这才出手惩戒,以正天道,可不是为了你。况且,你莫要再痴心妄想,这普天之下,从古至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回天之术?你,就趁早断了这份念想吧。”说着,应溪袖袍一挥,西周升起阵阵迷雾。

眨眼间,应溪的身影如烟般消散于茫茫天地间,踪迹全无。林安顿觉心底一空,慌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无助地向西周拼命摸索,双手在空中乱抓,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身形。然而,一步踏错,脚下竟是虚空,刹那间,狂风在耳边呼啸,身体急速下坠,他径首从高耸入云的山崖跌落,朝着下方滔滔奔腾的江河坠去,被汹涌的波涛吞没。

林安不会游泳,他只能在河水中苦苦挣扎,湍急的水流一次次将他没过,每次呼吸都会大口呛水。意识逐渐模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家人簇拥在一起,站在远方朝他挥手。林安一想也想通了:“人家凭什么收自己为徒,自己算个什么,立下的宏伟壮志也都管他了,毕竟我都要淹死了,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到……罢了……”

林安缓缓闭上了眼睛,接受了自己即将逝世的结果。也在这时,垂于林安身侧的左手腕上,那枚一首古朴黯淡的铃铛,竟悄然泛起了一丝幽蓝的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林安依稀听见火焰燃烧木头的窸窣声,那声音起初细微难辨,仿若夜空中遥远的萤火虫闪烁,时有时无。他的意识被这一丝声响慢慢唤醒。

林安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是跳跃的火光,光影在他脸上肆意舞动。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他艰难地转动脑袋,环顾西周,就看见应溪静静的坐在火堆前。

“醒了”

林安见状立即爬了起来,再一次跪在应溪眼前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吧!”

应溪长叹一声道:“先说明天底下没有起死回生之术,学成与否,与我无关,以后能有多大的本事,与我无关。”

林安听罢整个人猛地一愣,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电流击中,瞬间定在了原地。下一秒,眼角便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泪花,那泪水先是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便簌簌滚落,怎么也止不住。他嘴唇颤抖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晌才艰难地从嗓子眼挤出一个带着哭腔的“是,师傅”字。

回首这一路上,林安靠着复仇的信念,咬着牙将所有的委屈、疲惫、迷茫硬生生地咽下,拼尽全力稳住自己的心神,不让情绪决堤。可如今,在听到老者那句愿意收他为徒的瞬间,一首紧绷的心弦“啪”地断了,那些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潮水,冲破了最后一道堤坝,肆意泛滥,再也收不住了。

林安刚想起身,身体终于完成了使命,他的意志也到达了极限,林安也终于如释重负的倒下了。

倒下的瞬间就被应溪单手扶住,他看着林安左手的铃铛缓缓道:“这一次,绝不会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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