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水流裹挟着苏璃冲过最后五十米河道，柏油路面的反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当手肘重重磕在排水沟水泥沿上时，鼻腔里呛出的河水带着浓重的柴油味。对岸工厂的装卸工正用巴伐利亚方言咒骂着迟到货车，1998年慕尼黑啤酒节的宣传旗在晨雾中猎猎作响。
她蜷缩在生锈的防洪闸背后，撕开浸透的衬衫下摆包扎小腿枪伤。子弹残留的铜腥味混合着氰化物药片的苦涩，在喉头凝成血块。莉娜博士的绝笔信在防水袋里泛着潮气，苏黎世银行保险库的编号在晨光中逐渐模糊——左前方五百米处，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的哥特式尖顶正刺破雾霭。
早班电车的铃铛声掩盖了脚步声。苏璃贴着墙根挪动时，医学院侧门保安正在岗亭里翻阅《南德意志报》，头版赫然刊登着"柏林医学峰会惊现纳粹档案"的标题。她的证件照被模糊处理成嫌犯轮廓，下方小字标注着"涉嫌非法人体实验"。
解剖楼的地下室通风口飘来福尔马林气味。苏璃用手术刀撬开锈蚀的栅栏，老鼠啃噬过的电缆外皮擦过她渗血的绷带。B12解剖台的金属铭牌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台面残留的褐色污渍形成纳粹鹰徽的轮廓——与肝脏CT片上的血管纹路完全吻合。
"苏医生果然准时。"解剖室阴影里传来橡胶手套摩擦的声响，神经科主任埃里希·冯·克莱斯特的白大褂一尘不染，"你的肝脏切片在离心机里转了三天，那些血管网络呈现的可不是普通纹身。"
苏璃的P38手枪准星锁定对方胸口，却发现保险栓不知何时被河沙卡死。埃里希轻笑着举起载玻片，电子显微镜成像显示她肝脏血管中悬浮的纳米级金属颗粒，正排列成三组地理坐标。
"1944年莱比锡大学开发的生物蚀刻技术，"他弹了弹载玻片，"用基因编辑让血管按特定轨迹生长。不过你母亲更聪明，把密码藏在舒伯特乐谱的声波共振频率里。"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埃里希脸色骤变，拽着苏璃滚入标本冷藏柜的瞬间，解剖台被7.92毫米子弹掀翻。海因里希家族的狼首徽章在弹壳上反光，焚化炉里幸存的党卫军老兵正用毛瑟K98扫射冷藏室铁门。
"他们想要的是保险库里的血清样本。"埃里希将磁卡塞进苏璃掌心，脖颈突然爆开血花。初学者在路上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苏璃接住他的身躯时，摸到后腰处缝合的手术疤痕——正是自己肝脏手术的缝合手法。
冷藏柜温度骤降至零下二十度。苏璃用埃里希的虹膜解锁解剖台暗格，成排的冷冻试管在冷光中泛着幽蓝。标签上的"L-19800430"编号让她胃部抽搐——这正是自己的出生日期。当海因里希的皮靴声逼近至三米内，她将全部试管砸向气阀开关。
液氮喷涌而出的白雾中，苏璃撞碎消防玻璃冲向地下车库。后视镜里追兵的轮廓正在冰霜中凝固，副驾驶座上的解剖记录本却让她险些撞上隔离墩——1945年4月30日的实验日志显示，莉娜博士在胎儿发育期就注入了记忆编码血清。
慕尼黑中央车站的钟声敲响九下时，苏璃混入前往苏黎世的旅游巴士。邻座老太婆的收音机正播放特别新闻："柏林地堡发现大规模活体实验证据，涉事医疗集团股价暴跌......"她压低的棒球帽檐下，肝脏位置的旧伤开始规律性抽搐——这是接近密码坐标的生物本能反应。
当巴士驶过博登湖边境检查站，苏璃在卫生间镜子里看到血管纹路正在重组。氰化物的蓝色毒素在皮下形成苏黎世街道图，克洛滕机场的导航灯在她瞳孔中映出十字准星。海关警察敲门的瞬间，她翻身跃入行李舱，怀里的冷冻试管贴着心口跳动如胎音。
夜色中的苏黎世银行金库区，防弹玻璃幕墙反射着警用首升机探照灯。苏璃用埃里希的磁卡刷开第七区闸机时，警报器突然沉默——这正是1998年手术同意书上标注的"镇静剂生效时间"。保险库7200的钛合金门自动开启，成箱的德累斯顿银行金条上方，冷藏箱的液晶屏显示着"-196°C"。
解冻的血清样本在显微镜下呈现诡异活性，海因里希的子弹却抢先洞穿防弹玻璃。苏璃抱着冷藏箱滚下应急通道时，后颈突然挨了一记麻醉针。朦胧中看见克格勃的鹰徽纹身在黑衣人袖口闪过，莫斯科口音的德语正在通话："活体样本获取成功，记忆编码器可以启动了......"
当意识沉入黑暗前的刹那，她咬破氰化物胶囊的动作被钢制手套制止。黑衣人掀开面罩，283步兵师的老兵勋章在他胸前叮当作响："同志，令堂的安魂曲还没唱完呢。"冷藏箱里的血清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蜂鸣，整座银行的地下金库开始剧烈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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