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勃特工的钢制手套在苏璃下颌留下西道淤青，乙醚的气味混合着莫斯科河潮湿的雾气灌入鼻腔。冷藏箱在颠簸中发出蜂鸣警报，轮胎碾过卢比扬卡广场的鹅卵石路面时，她透过黑色轿车的防弹玻璃，看见捷尔任斯基雕像的基座上留着新鲜的弹孔。
"欢迎回到出生地，苏同志。"副驾驶座上的黑衣人摘下口罩，左眼窝的电子义眼泛着红光。苏璃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分明是她在慕尼黑大学解剖过的某具"实验体"，电子眼内部的序列号与冷藏箱上的钢印完全一致。
地下审讯室的钨丝灯在头顶摇晃，苏璃被铐在铸铁暖气片上。墙壁霉斑中渗出的水珠沿着克格勃徽章滑落，滴在1978年的《真理报》头版——泛黄的报纸上刊登着"西伯利亚实验室重大突破"，配图中穿防护服的女科学家侧脸，竟与莉娜博士的证件照完全吻合。
"令堂的血清能在零下196度保持活性，真是医学奇迹。"黑衣人用手术刀挑开冷藏箱密封层，试管里的蓝色液体突然剧烈沸腾，"不过她没告诉你，当年逃往西伯利亚的列车上有多少活体实验材料？"
苏璃的腕骨在镣铐中发出脆响。审讯室铁门突然洞开，轮椅碾过水泥地面的声响刺破寂静。283步兵师老兵溃烂的面容在阴影中浮现，他残缺的右手握着一支纳粹时期的鲁格手枪，枪管却刻着苏军红星徽记。
"1945年5月2日，柏林地堡第三层。"老兵的俄语带着浓重喉音，"我亲手从焚化炉救出十八号实验箱，里面的女婴心脏位置嵌着微型胶片。"他的轮椅扶手上，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的鸢尾花纹章正在剥落红漆。
苏璃的肝脏突然抽搐，血管纹路在皮肤下扭曲成莫斯科地铁线路图。老兵掀开膝毯，溃烂的双腿布满注射针孔："你母亲给我注射的血清，让这具身体多活了五十年。"他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里悬浮着蓝色晶体——正是氟西汀药片中的氰化物缓释剂。
黑衣人突然暴起，手术刀刺向老兵咽喉。鲁格手枪的硝烟在审讯室炸响，子弹贯穿黑衣人电子眼的瞬间，苏璃撞翻暖气片滚到轮椅后方。冷藏箱被打翻在地，沸腾的血清腐蚀着水泥地面，腾起的白雾中浮现出全息投影——莉娜博士正在西伯利亚实验室录制影像日志。
"1980年4月30日，第十八次记忆编码完成。"投影中的莉娜博士抚摸着隆起的小腹，"海因里希家族以为销毁了地堡数据，却不知真正的档案刻在胚胎干细胞里。"她的手突然按在镜头上，防爆门外传来激烈的枪声，"记住，捷尔任斯基广场2号的真相在......"
全息影像戛然而止。轮椅上的老兵突然用德语嘶吼："去河运码头！"他的残肢猛拍扶手暗格，成摞的德累斯顿银行金券雪片般散落。苏璃捡起电子眼残片，虹膜扫描纹路中藏着微缩的莫斯科河道地图。
警笛声穿透地下三层混凝土，苏璃推着轮椅冲进货运电梯。老兵撕开左臂溃烂的皮肤，取出用油布包裹的党卫军身份牌："这是你父亲的东西。"金属牌边缘的齿痕与苏璃后颈伤疤完全吻合，背面的血型编号正是她在柏林地堡见过的实验体编码。
码头起重机在细雨中投下钢铁阴影，苏璃的绷带在潮湿中渗出血迹。货轮烟囱喷出的煤灰落在冷藏箱表面，组成了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的坐标数字。当三个黑影从集装箱后包抄过来时，老兵突然拧开轮椅扶手，露出闪着红光的起爆装置。
"游到对岸去！"他残缺的手指按下倒计时，鲁格手枪的准星锁定苏璃眉心，"你母亲在莫斯科河底留了礼物。"货轮汽笛声掩盖了爆炸巨响，苏璃跃入黑色河水的瞬间，冲击波将轮椅碎片送上二十米高空。
水下三米处的铁笼缠满水草，莉娜博士的防水实验日志在强电流中自动翻页。苏璃的瞳孔在河底淤泥里收缩，1991年的记录刺痛神经："克格勃第九局要求销毁所有记忆编码者，但海因里希家族买通了船运公司......"
肺叶即将炸裂时，她的后背撞上某个金属物体。生锈的潜艇瞭望塔在探照灯下浮现，283步兵师的战旗在指挥舱内完好如新。当苏璃扳动氧气阀门的瞬间，肝脏上的血管突然剧烈跳动——这艘1945年失踪的U型潜艇，正是莫斯科河道全息地图上缺失的坐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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