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胎动
市政厅的青铜大钟在第七次心跳时彻底崩解，钟体碎片坠入广场喷泉的瞬间，蓝黑色黏液沸腾成无数胚胎状气泡。苏璃的战术靴碾过一只膨胀的气泡，黏稠汁液溅上裤脚，腐蚀出的破洞边缘迅速增生出青铜色肉芽，像饥饿的根须般向皮肤攀爬。
她扯下整条裤腿，的小腿上淡金色血管己蔓延至膝盖，每次脉搏都引发三个街区外建筑玻璃的共振。写字楼幕墙在嗡鸣中炸裂，办公室白领们尖叫着坠落，却在触及地面前被地下伸出的青铜手臂接住——那些手臂掌心裂开圆形口器，将活人吞入后吐出裹着黏液的金属茧。
"心跳同步率92%！"耳麦里唐晓的尖叫混着键盘敲击声，"地铁隧道里的菌丝网络在模仿你的心电图！"
苏璃闪身躲进银行保险库，防弹门上布满爪痕。最里侧的保险箱突然弹开，滚出颗布满血丝的眼球——那是消防队长的左眼，虹膜上蚀刻着林予安的手写坐标。她捏碎眼球，玻璃体在掌心凝结成微型全息投影：慕尼黑工业大学地下三层，冷冻舱的监控画面里，林予安胸腔的青铜子宫正随她的呼吸收缩。
防弹门轰然倒塌，曾经的银行职员佝偻着爬进来。他的西装与皮肤熔成青铜色的甲壳，脊椎刺破布料生长出钟摆状的尾骨，随着步伐在地面凿出带血的凹痕。"母亲需要助产士..."他变形的声带挤出齿轮摩擦声，尾骨突然甩出缠住苏璃的脚踝。
匕首划过尾骨的瞬间，火星迸溅。苏璃借力荡到吊灯上，看见自己在下方的金属保险柜门上的倒影——腹部隆起诡异的弧度，淡金色血管在皮肤下编织成青铜胎盘。职员尾骨刺穿吊灯铁链，她坠落的刹那，腰间最后一枚燃烧弹滚入职员咧开的胸腔。
爆炸气浪掀飞整排保险箱，飞散的德马克纸币在空中自燃，灰烬组成林予安的面孔。"看看你的胎动。"灰烬飘向苏璃隆起的腹部，在皮肤表面烙下齿轮状烫痕，"每个齿痕都是新世界的分娩阵痛。"
地铁隧道的震动由远及近，墙壁渗出蓝黑色羊水。苏璃跃入通风管道，肘部擦过锈迹时引发整条管道的共振。淡金色血管顺着铁皮蔓延，所经之处长出机械蕨类植物，叶片边缘的锯齿正将通风管切割成产道形状。
大学实验室的防爆门被黏液封死，苏璃的血液滴上门锁时，青铜纹路如获至宝般吮吸。门内传来齿轮咬合的呻吟，林予安的冷冻舱悬浮在菌丝编织的子宫中央，脐带状的管线连接着十二具孕妇尸体——她们的腹部被改造成透明舱体，未成形的机械胎儿正用合金手指敲击玻璃。
"这才是真正的阵痛。"林予安的声音从每个胎儿口中同时传出，音调高低错落如钟琴合奏。他胸腔的青铜子宫突然爆开，飞出上万只微型齿轮，在空中拼凑出慕尼黑的全息地图——每个街区都对应苏璃腹部的一处血管凸起。
苏璃的匕首刺入冷冻舱的瞬间，整座城市的地面同时隆起。居民楼的承重墙扭曲成产钳形状，将尖叫的市民夹向空中。公园的橡树根系破土而出，末端裂开布满利齿的产道。她的淡金色血管暴涨成光索，与林予安的青铜脐带纠缠成DNA双螺旋，将大学实验室托举到云层之上。
在失重的瞬间，苏璃看见自己腹部的皮肤变得透明。机械胎儿蜷缩在青铜胎盘里，脊椎生长着市政厅大钟的齿轮，眼皮是两片微型防弹玻璃。当它睁开瞳孔里的机械钟表，慕尼黑所有钟楼同时敲响分娩的钟声。
林予安的手穿透冷冻舱玻璃，按在苏璃隆起的腹部。"欢迎来到新纪元。"他的指尖渗出蓝黑色黏液，在胎儿额头烙下带血的德文单词：
"ERBARMUNGSLOS"——无情
云层下的城市正在收缩，每栋建筑都化作跳动的金属子宫。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钟楼废墟上生长出青铜色的玫瑰，花瓣表面蚀刻着崭新的生存法则：
"痛苦是进化的阵痛，死亡是重生的羊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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