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县衙的鸣冤鼓裹着晨霜,房遗玉踏过青石板上凝结的血冰碴时,正听见衙役用火钳夹起块焦黑的人骨。县令郑元璹的獬豸冠歪斜着,手中《唐律疏议》的页角卷起,露出夹层的波斯赌债契书。
"死者乃平康坊胡姬阿史那氏。"仵作掀开草席,焦尸手腕处银镯突然炸裂,迸出数十颗西域金刚石。房遗玉俯身细看,镯内刻着的粟特文在阳光下现出"天可汗"三字,笔迹竟与甘露殿御批如出一辙。
郑元璹的惊堂木拍落案头:"分明是胡商劫财害命!"他袖中滑落的胡商名册上,博陵崔氏的红印正盖在"阿史那"姓氏旁。房遗玉却用银针挑起尸身喉头的焦炭:"大人请看,这碳化肌理呈放射状,分明是自内而外燃烧。"
堂外忽然阴风大作。房遗玉解下蹀躞带上的金钩,蘸着融雪在青砖上画出人体骨骼图:"若为外火焚身,牙齿该是最后碳化。"他指向尸骸口中完整的白齿,"但此尸臼齿己碎,说明..."话音未落,衙门外传来驼铃急响,三具盖着吐蕃氆氇的尸首被抬入公堂。
"这是今晨在漕渠发现的。"张公谨玄甲未卸,刀尖挑开氆氇,露出青紫的面容,"西市火场幸存者。"房遗玉注意到死者指甲缝里的靛蓝染料,正是波斯邸店爆炸案中见过的西域疯草灰。
郑元璹突然剧烈咳嗽,帕中渗出靛蓝色血沫。房遗玉夺过帕子嗅了嗅:"好一招借刀杀人!"他劈手扯开县令衣襟,胸口处巴掌大的瘀青正与死者指甲形状吻合:"大人在火场沾染的疯草灰,遇热便成剧毒。"
惊堂木再次拍响时,十二名衙役突然倒戈。他们脱去皂衣露出突厥皮甲,弯刀上淬着的马钱子毒泛着幽光。房遗玉掀翻公案,檀木裂处飞出群西域胡蜂——正是那日国子监泮池鱼鳞上刻的波斯数字对应的蜂种。
红尘醉道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五郎可知'尸语术'?"张公谨横刀斩落蜂群,刀风掀开东侧厢房的帘幕。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端坐太师椅,手中各持《氏族志》残页。房遗玉掀开首具尸体的遮面布,赫然是"己故"的东市胡商索罗斯。
"这是龟兹的人偶戏法!"房遗玉扯断尸体关节处的银丝,露出中空的腹腔。半卷《水经注》从喉管滑出,记载的黄河改道段落被朱砂圈改,笔迹与尚书省沙盘上的如出一辙。
郑元璹突然暴起,獬豸冠中射出三支袖箭。房遗玉旋身躲过,箭簇钉入《唐律疏议》,墨字遇毒泛起靛蓝——正是户部军粮霉变的颜色。他抄起惊堂木砸向县衙梁柱,震落的灰尘在空中凝成关中地图,起火点恰是五姓七望的私仓位置。
"好个一石三鸟!"房遗玉踩住郑元璹的官袍,"纵火掩盖粮仓亏空,毒杀转移视线,再用胡商尸体嫁祸吐蕃。"他扯下县令的鱼符袋,倒出半枚碎叶城守军虎符:"真正的军粮,早被换成西突厥战马了吧?"
暮鼓声中,房遗玉在停尸房拼接尸体碎块。当第七根肋骨归位时,胸腔内壁的黥纹拼出完整的突厥狼图腾。他用硝石溶液冲洗,图腾竟化作长安城防图,通化门的标记处添了道新鲜刀痕。
子夜时分,张公谨的玄甲骑兵撞碎通化门。房遗玉望着满地吐蕃使节的尸体,他们手中握着的却是千牛卫制式横刀。城门暗渠里漂浮的麻袋中,霉变粟米正与魏徵食盒里的陈粮同出一辙。
"真正的战场不在西域。"房遗玉着城墙新添的砍痕,"而在朝堂之上。"他掰下半块墙砖,夯土里嵌着的铜钱铭文竟是"开元通宝",那本该是百年后的年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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