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正堂的沙盘腾起祁连山的雪雾,房遗玉指尖划过凉州监牧的陶土模型,陶马脖颈处的裂痕渗出靛蓝药汁——与陇右军报中倒戈战马的毒征如出一辙。兵部尚书侯君集的金错刀劈在沙盘边缘,震得河西走廊的标识旗尽数倾倒:"马政乃国本,岂容黄口小儿置喙!"
"侯尚书可知陇右战马月前减损几何?"房遗玉抖开卷宗,染血的黄麻纸上是母亲卢氏的清秀小楷:"凉州监牧三月间亡失战马六千匹,皆在饮水中毒发癫狂。"他掷出枚铜制马嚼,豁口处残留的绿色结晶在晨光中泛着妖异光泽。
太仆寺卿崔敦礼的麈尾扫落案头茶盏:"此乃吐谷浑巫蛊之术!"飞溅的茶汤在《唐六典》上洇出狼头图腾,房遗玉却用银簪挑起片未化的茶末:"这是吐蕃高地特有的毒蕈'鬼笔鹅膏',遇热则溶,无色无味。"
堂外忽起马嘶。十二匹青海骢人立而起,眼瞳赤红如血,鞍鞯上插着的令旗拼出北斗七星。房遗玉夺过禁军长槊刺入地面,槊杆震颤的频率竟与战马心跳同步:"马镫铁链中掺了磁石,有人用星象磁阵催动马群发狂!"
侯君集的金错刀突然架在房遗玉颈间:"妖言惑众!"刀锋却微微偏转,在青年喉头刻下道血线而非致命伤。房遗玉趁机掀开沙盘暗格,成捆的吐蕃箭簇滚落,箭杆上却刻着将作监的贞观三年制式编号。
"好个监守自盗!"房遗玉踩住支箭簇,"侯尚书不妨解释,为何陇右阵亡将士的箭伤,都是唐军制式箭簇所致?"他劈手扯开侯君集的蹀躞带,鎏金带扣内侧的黥纹正是灞桥女尸肩头的北斗七星。
惊堂鼓骤响。张公谨率玄甲军破门而入,马蹄铁在青砖上擦出火星。房遗玉翻身上马,改良过的双边马镫让他稳稳立在鞍上:"诸公请看,这高桥鞍配双侧镫,可使骑兵战力倍增!"他纵马撞碎沙盘,陶土纷飞间露出暗藏的青铜机关——竟是精确复刻的河西牧场水渠图。
"此物产自波斯!"太府少卿韦挺惊呼。他手中的玛瑙放大镜照出机关齿轮上的粟特铭文,译作汉文竟是"武德九年铸"。房遗玉的障刀劈开机关核心,滚出的不是机括,而是发芽的毒麦——与陇右军粮中的疯草籽同源。
侯君集突然口吐靛蓝血沫,金错刀坠地砸出火星。房遗玉扯开他的紫袍,胸口巴掌大的瘀青正与万年县令的尸斑形状吻合:"原来尚书大人也饮过'鬼笔鹅膏茶'!"他蘸取血沫抹在《唐律疏议》封皮,遇热的字迹显出一串河西汉墓坐标。
兵部库房在此刻突然爆炸。气浪掀翻堂前獬豸像,砖石间露出半截青铜浑仪。房遗玉转动星盘,二十八宿的方位竟与陇右监牧分布完全重合。当他将指针拨至"毕宿"时,暗格弹出一卷《养马经》,书页间夹着的却是波斯改良马种的血统谱。
"五姓七望好手段!"房遗玉撕碎血统谱,"用大宛马与吐蕃矮马杂交,表面改良脚力,实则培育听哨即疯的傀儡战马!"他吹响鹰骨哨,堂外惊马应声人立,眼白中密布的血丝拼出个突厥文的"杀"字。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房遗玉在将作监地窖解剖马尸。改良的柳叶刀划开胃囊,未消化的苜蓿中混着拜占庭金币碎屑。当他用磁石吸附碎屑拼图时,金币上的凯撒头像竟变成李世民的面容,拉丁铭文译作"天命在胡"。
子夜惊雷劈开皇城马厩,房遗玉在闪电中看清饲槽底的暗渠。顺着青苔追踪至永兴坊,水沟尽头竟是个铸铁熔炉,未冷却的模具里躺着十二枚"开元通宝"——钱文在雨中泛着靛蓝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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