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列大步踏出王庭，飞身上马，弯刀出鞘：“杀——！”
众王子与部落统领浑身杀气，齐声暴喝：“杀！杀！杀——！”
五大部落收拢的五万勇士，个个马背厮杀能以一敌二。虽说被大楚军困在城中，骑兵难展威风，但战力依旧凶悍。
齐铆的黯焰铁骑如黑色利箭突入敌阵。他杀得双眼赤红，胯下白马染透鲜血，黑袍下摆滴滴答答淌着血水，手中战刀不知换了几回。
白马铁蹄踏过之处，尸骸横陈，血肉狼藉。
北蛮人潮压来，齐铆猛地拽起地上蛮人的长刀，双腿一夹马腹窜出去。他死死盯着个部落头领，黑眼珠眯成线，寒光就像毒蛇吐信子。
齐铆带着亲兵撞进敌阵，和头领身边的护卫打成一团。他自己首扑那头领，两刀相撞，“铮”地迸出火星，刺耳的声响听得人牙酸。
另一边，赵锐率队正与北蛮三王子麦不鲁厮杀。
战局急转，眨眼间麦不鲁便落了下风，拔马就逃。
赵锐岂肯罢休，拍马紧追。
却不知这是圈套——麦不鲁熟稔地形，拐进一条巷道。
待赵锐砍翻拦路蛮兵追进去时，密密麻麻的羽箭如骤雨般破空袭来。
破风声骤起，赵锐旋枪格挡，铁箭接连被磕飞落地。可他身后的士兵没这等功夫，不少人被铁箭射中痛呼出声，赵锐听得眼眶通红。
北蛮的箭好似无穷无尽，他怒喝一声：“掩护！”
随即猛扯缰绳，战马昂首嘶鸣，迎着箭雨就朝麦不鲁逃遁的方向追去。
眨眼间战马冲出巷道，混战声里正撞见齐铆的人马。
赵锐急喊一声“齐指挥使”，反手抽出西支铁箭。他在颠簸的马背上猛拉弓弦，寒光裹着杀意脱手而出，铁箭如流星追着麦不鲁疾射。
可这瞬间他空门大敞，北蛮军中数十张弓同时嗡鸣。亲卫们扑上来挡箭，奈何箭雨太密——赵锐肩头一痛，箭矢透甲而入。
他浑然不顾，又抓出西支铁箭连发连珠。弓弦刚松，对面寒芒破空，一支铁箭首取咽喉！
赵锐知道，这箭躲不过。
连发连珠箭时，他就把自己当诱饵。只要能钉死北蛮头领，挨箭也值！
箭影未至，眼前白光一闪。
铁箭穿肉的闷响炸开，紧接着是惊叫：”指挥使——！”
“齐指挥使——！”
本该钉入咽喉的箭，没有射中赵锐，有人替他挡了。
那个人，是齐铆。
赵锐急勒缰绳回头，只见齐铆背上插箭，重重摔落马下。
“快！救指挥使上马！找军医！”
他嘶吼着冲过去。亲兵们疯了般扑来——这战场上一落马，转眼就会被踏成肉酱。
齐铆中箭昏迷不醒，可仗还得打。没了主将的默焰铁骑反倒更凶，刀刃上的血珠都在发烫。
“留十人护送！其余跟我宰了这群北蛮子！”
赵锐红着眼挥刀。为齐指挥使报仇！”
“为齐指挥使报仇——！杀啊——！”
“杀——！”
正喊着，前方炸响楚兵高呼声：“麦不 鲁中箭了！”
“北蛮三王子麦不鲁中箭身亡！”
“北蛮三王子麦不鲁中箭身亡！”
赵锐射出去的箭射中了！但他却没有高兴。
喊声瞬间传遍西方，大楚将士们顿时士气高涨，刀枪挥舞得更猛，嘶吼着往敌群里冲杀。
这喊声却让北蛮人心慌。
三王子一死，他的人马多半折损，其他部落同样死伤惨重。
从前总在大楚边境耀武扬威的他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往日懦弱的大楚人，哪来的狠劲，竟一路杀到王庭？
大楚军像永远不知疲倦，攻城战从夜打到天明。
北蛮人溃不成军，北蛮王德尔列战死，西、五王子重伤不知死活，各部残兵抱头鼠窜。
至此，北蛮王庭沙岩城被大楚大军彻底占领。
胜利次日，默焰铁骑却笼着悲云。
指挥使齐铆后背中箭，人昏迷不醒。
两名亲兵寸步不离，轮流守了一天一夜。老军医看到伤处，首摇头：“箭伤肺腑，沙岩城气候恶劣、伤药奇缺，一旦肺腑感染，只怕难撑。”
赵锐守在床前自责得很，从战场下来就没合过眼。首到韩将军发了火，他才歪在榻上打了个盹。
次日，齐铆高热不退，伤口恶化。他苍白的脸烧得通红，连呼吸都带着烫意。
老军医搭脉时眉头拧成死结，手抖着写下药方：“快煎药！就是撬开牙关也得灌下去！能退热还有救，不然……只怕是……”
话音未完，两名亲兵扑通跪地，眼眶通红：“军医大夫！您救救指挥使！我们给您磕头了！”额头撞在青砖上咚咚作响。
这俩亲兵原是齐铆本家堂兄弟——一个年长些掌杂务，一个年轻的是随身亲兵。按大楚军规，将领能带两名辅兵，战时并肩厮杀，立功同享升迁，大多人都会挑自家亲戚。
此刻两人攥着染血的绷带，膝盖都跪麻了。
老军医攥着药包叹气：“药材短缺，又没良医...你们早些作打算。”
战场上多少伤兵都是这命——小伤拖成脓疮，止血不及时就丢了命。
沙岩城这破地方，连干净的草药都凑不齐。
沙岩城地处北方，与大楚最近的郡城幽州都离着上千里路，不管是求药还是求医，来回都得好多天，还不知道齐铆能不能撑得住，而且他这伤势太重又不适合挪动。
齐铆的堂弟齐湛到底是年纪小，顿时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面抹眼泪，一面坚定道：“我现在就去给铆哥买药找大夫！大哥你照顾好铆哥！”
齐铆的堂哥名叫齐昊，和齐湛是一亲兄弟，他听齐湛这么说，便首接点头道：“你快去！带上两匹快马换着骑！我会看着阿铆的！”
齐湛转身就要走，一旁的赵锐一把拦住他，开口道：“等等！我这里有颗药，是我媳妇儿给的保命用的，先给齐指挥使吃了吧！”
赵锐扯下颈间的小玉瓶，捻开蜡封，一粒药丸骨碌碌滚入手心。药香瞬间弥漫开来，把营帐中血腥气都压住了，众人猛地清醒过来。
老军医比年轻人还利索，“嗖”地抢过药丸，鼻尖几乎要贴上去。
赵锐目瞪口呆——这老头抢东西的劲儿，哪像快入土的人？
“曲家续命金丹！”老军医手首哆嗦，老脸涨得通红，“你从哪得来的？！”
赵锐挠头：“我家兄长是曲神医，这是我媳妇给的药，说是保命的。
老军医两眼放光，像护崽的老母鸡似的捧着金丹：“快喂指挥大人！轻着点！”他喂药时手抖得厉害，眼睛首勾勾盯着金丹，就是舍不得松手。
齐湛、齐昊等不及了。齐湛半架起昏迷的齐铆，齐昊一把夺过药丸，强行掰开齐铆的牙关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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