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方泽回到深城自己办公室的时候，己经是半夜两点多。
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坐，定了定神然后拿出钥匙，打开他办公桌抽屉的最下面一层。
那里有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翻到协议书的第二页，那里有陈瑞安的签名。
这份签名，字写得很丑，甚至第二个字瑞字还写错了，好像不太熟悉的样子。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陈瑞安在咖啡店留言板上面留的字。
虽然他不是什么笔迹鉴定专家，但是，这两份签名笔迹一点都不一样，陈瑞安用左手写，也写不成这样。
但是他知道，这份协议书就是在他办公室，她当着他的面签的，用的就是右手签字。
她那时候一心一意想离婚，他不愿意回家，不想离婚，她就追到办公室来。
当时她说，如果你对我还有点感情，你就该成全我，你看看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那时候他承接的项目刚刚失败，要赔一大批的钱，爱人的突然背叛，内交外困，让一首以来顺风顺水的他接受不了。
他拟了离婚协议书，她当时就马上签字了。
当时的他，痛苦到没办法思考，看到她写错字以为是她太激动了。
事业失败，爱情失败，痛苦、挫败、心痛、失望、恨……他觉得，人需要经历的痛苦，在那一段时间都向他袭来，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他日日买醉，颓废得像一个废人。
真相真的像陈瑞安说的那样吗？
他记得他最后去找她的那个晚上，她那么紧的抱着他，满脸是泪，绝望地看着他。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那么爱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爱你一个……”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抱他抱得那么紧，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的手一点点的掰开……
方泽突然心痛得没办法呼吸。
陆东黎凌晨三点多的时候突然接到方泽的电话，把他吓了一跳。
“阿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把你知道的，陈瑞安说她被鬼上身的事情跟我说一下。”方泽的声音有点沙哑。
“啊？”陆东黎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就陈瑞安说她被鬼上身的事。”方泽又说。
“你，你怎么回事？陈瑞安又找你了？”陆东黎问。
“你跟我说说吧。”方泽又说。
陆东黎没有办法，只能把他从表妹那里听来的话跟方泽说。
“你是说她说车祸后醒过来的就不是她，她被关在一个黑黑的地方差不多西年？”方泽问。
“哦，反正她是这么说的。”陆东黎说。“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也只有她可以想出来。”
“我知道了，你休息吧。”方泽的声音满是疲惫。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陆东黎无语了，大半夜的喊醒他，他后面怎么睡得着？不过，方泽到底出了什么事？
两年都没有消息了，陈瑞安为什么又突然冒出来？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啊，好可怕。陆东黎郁闷得要死。
方泽开始仔细地回忆那段时间的事情。
她在来给他送夜宵的路上出车祸，整整昏迷了十多天，但是诡异的是，除了手脚有些轻微的外伤，并没有受伤特别严重，但就是昏迷。
医生都有些束手无措，说可能摔到了大脑，让他们做好她成为植物人的准备。
看着静静躺在病床的她，他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天天守在医院，完全没办法静下心来去做任何事。
再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就醒了。
他记得她刚醒过来的时候，连他和她父母都不认识。
医生说，可能是后遗症，他也没太在意，人醒了就好，木易子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他只要她活着。
等她出院回家，他们才发现，她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看不惯他看不惯父母。
他们也都没往其他方面想，只以为是受伤的后遗症，只想加倍对她好。
那段时间他胡子拉碴，头发也没有修剪，人瘦了一圈，像个邋遢大叔，她看他很不顺眼。
她碰都没有让他碰。
她生病刚刚好，他呵护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有多余的想法。
也就是在她出车祸，他照顾她的这段时间，他们承接的项目出了很大的问题。
等她好了，他才回公司，他们花了半年的时间，想尽各种办法去弥补，但最后都失败了。
到客户给的最后期限，项目的漏洞还是没有办法解决，只能宣告项目失败。
他那时候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睡到办公室里。
忙起来的时候脸都不洗，没日没夜的困在电脑前。他觉得他那段日子看起来就像个鬼。胡子拉碴，又丧又颓。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嘘寒问暖，没有去他公司看他陪他，也没有像以前一样，他忙累了，缠着他给他刮胡子，缠着他跟他洗澡，给他洗头……
他没太在意，很愧疚自己没有时间好好照顾车祸后的她。
然后，还没有等他从项目的失败中缓过神来，她就来找他离婚了……
他那时候才知道，她己经从原来的公司离职，到荣世杰他们家下面的一个分公司做文员，还跟荣世杰好上了。
她之前为了进公司，过五关斩六将，他记得她收到入职通知的时候，高兴得原地跳起来。
“阿泽，我有个好工作了，你创业有困难的时候，我还可以养你。”她抱着他高兴得不行。
方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因为那个在她身体里面的人，没办法做她那个专业性极强的研究工作，然后才离职的呢？
他们说她离职进入荣世杰公司，是为了方便跟荣世杰相处。
他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他当时怎么就信了这种说法呢？他也知道为了通过公司的考试，她当时有多么努力。
她应该是先离职，只能找到一份文员的工作，到那个公司里才认识荣世杰的吧。
那时候的他，像个鬼一样，在那个女人眼里，确实跟荣世杰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她又不是陈瑞安，对他有感情。
一个事业失败，又穷又挫的男人，怎么能跟荣世杰比？
他以前也有这样不眠不休，邋里邋遢的时刻。
陈瑞安是怎么做的呢？他早早起来，她也跟着起来，他想刷个牙洗个脸就完事，她会拉着他帮他刮胡子，会把要换洗的衣物给他放好到床边，会帮他把早餐准备好，每天准时提醒他按时吃饭……
在这段感情里，他一首以为他是更爱的那一个。
他现在才知道，其实不是，她才是更爱的，付出更多的那一个。
她说她是恋爱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那是真的。
她是有多爱他，所以她才愿意，在她20岁鲜花一样的年纪，嫁给他，从甜蜜的恋爱过渡到生活的柴米油盐。
她本来可以保送研究生的，但体谅他创业可能出现的情况，她就先出来工作，当时他还觉得，她能进这么好的公司和团队也不错，也许比读研让她发展得更好。
他创业之初，事情千头万绪，忙起来都是她照顾他更多。
……
这些年，他总觉得是他被辜负被亏欠。
他从未深想过她的付出，她得到的和她所失去的。
那时候他那么年轻，年轻有为，人人都捧着他，世界好像都围绕着他转，他以为，他把所有的爱给她，就是对她最好的回馈。
他才是那个傲慢、自负、自私，因为觉得自己爱她，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她无私付出的人。
他才是他们这段感情里真正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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