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协议书是立春那天签的，姐姐握着钢笔的手悬在监护人签字栏上，笔尖洇出的墨团像极了婴儿襁褓上的奶渍。窗台上的虎皮兰突然折断，母亲冲过去抢救花盆时，碰翻了供奉祖先的米酒，浓稠的酒液顺着桌腿爬行，在"李月华"三个字上晕开血色的涟漪。
**母亲把婚纱照剪成指甲盖大的碎片**，混在喂鸡的谷糠里撒向庭院。那些晶亮的相纸碎屑被芦花鸡啄食后又排泄出来，在青砖缝里闪着诡异的光。父亲把婴儿床拆成劈柴时，斧头意外砍中了堂屋门槛——那道狰狞的裂痕正好穿过李月姝幼年刻的身高线，将"十二岁"与"成年礼"割裂成两个世界。
晚餐的腌笃鲜总是凉透。母亲用汤勺搅动浮油，絮叨声比冒泡的油脂更灼人："街口王婶说陈家又给孩子找后妈了，奶粉钱倒是出得爽快......"姐姐垂眼数着米饭粒，耳垂上结婚时的金丁香晃动着，在碗沿敲出细碎的颤音。父亲突然摔了酒盅，瓷片溅到姐姐脚背的烫疤上——那是坐月子时被药罐蒸汽烫的，如今红痕正爬向新买的廉价高跟鞋。
有天深夜，李月姝发现姐姐在灶房焚烧婴儿连体衣。跳动的火舌舔舐着卡通小熊图案，灰烬里露出半张疫苗接种卡。母亲幽灵般出现在门框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李月姝的胳膊："瞧瞧你姐多狠心！亲骨肉说不要就不要！"姐姐始终没回头，只是将铁钳捅得更深，火星腾起的瞬间照亮了她后颈的纹身——那是串经纬度坐标，李月姝后来才明白是产房的位置。
哥哥的保安亭成了临时避难所。李月姝常看见他借着巡逻手电筒的光读《无人机驾驶指南》，书页间夹着张皱巴巴的B超单——是姐姐藏在祠堂功德箱底的那张，胎儿轮廓被荧光笔圈成了靶心。母亲追到传达室骂街时，哥哥正把对讲机音量调到最大，电流杂音完美复刻了婴儿夜啼的频率。
姐姐离家那日，行李箱滚轮卡在了门槛裂痕里。她弯腰去拔时，颈间的银链突然断裂，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你是射进我生命的一束光》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吊坠里嵌着的胎发被春风卷走，正巧落在祠堂新换的镇魂铃上。母亲追出巷口的脚步声惊飞了啄食相纸碎的鸡群，那些亮晶晶的排泄物在阳光下宛如撒落的钻石，而姐姐的背影正在巷尾化作一粒模糊的像素点。
梅雨季的潮气渗进宿舍墙壁，李月姝把手机贴在储物柜铁皮上。母亲的声音经过金属传导变得格外尖利："你姐把老李家的脸都丢尽了！街坊西邻谁不在戳脊梁骨......"窗外晾衣绳上的校服正在滴水，水珠沿着窗框裂缝爬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堰塞湖。
哥哥的保安制服挂在祠堂门后，夜班手电筒的光斑每晚准时掠过李月姝的书桌。他在值班日志里画满飞机螺旋桨，说是要攒钱考无人机执照。有天李月姝发现那些螺旋桨叶片其实是函数符号，sinθ的曲线正托着纸飞机飞向祠堂漏雨的屋檐。
姐姐的打工照突然出现在家庭群里。她在电子厂流水线戴着浅蓝色头巾，防尘口罩勒出的红痕像未拆线的伤口。照片角落的LED屏显示着"03:27"，李月姝认出那是姐姐大学时最爱的科幻小说里的时间坐标——在平行宇宙里，这个时刻所有错误选择都会重置。
江小满把MP3音量调到最大，重金属摇滚盖过李月姝漏音的手机。莫宁在速写本上画着静音符号，那些螺旋状花纹渐渐吞噬了整张画纸。李月姝在食堂二楼刷题到凌晨时，总能看到教导主任的保温杯在窗台投下钟摆似的影子，枸杞随晃动频率撞击杯壁，像在模拟家庭群未读消息的震动模式。
高考前最后一次模拟考那日，祠堂的镇魂铃突然自鸣。李月姝拆开姐姐寄来的快递，防静电袋里躺着枚晶圆片，切割面折射出七彩光晕——那是姐姐偷偷保留的残次品，瑕疵点恰好构成剑桥校徽的鹿头图案。母亲在电话里哭诉祠堂漏雨时，李月姝正把晶圆片对准台灯，光斑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封面烫出个微小的虫洞。
陆一鸣还是没有消息……发出去的微信成了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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