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是一种药材。
准确来说是将人做成药材。
用一种特殊的药物制成药汁，将小孩放入药汁中浸泡，再一日三次的灌下药汁。
最后能活下来的就是药人。
药人能提升人的再生能力，吃下药人，自身的自愈力会迅速提高。
类似于升仙者眼中用来挖取灵核的“上等货”，不管怎么伤害，伤口都会自愈。
但药人大多不长命。
很多人在服下药之后就一命呜呼，有些人会完全失去人的形态，一辈子被浸泡在药桶内。
最上等的药人就是七曜他们。
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没有区别，却能经受住药力，自愈能力强。
可就算是上等药人，也不长命。
能活到长大的少之又少。
七曜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腐烂，心跳缓慢，虽然被抱出了药桶，整个人也还是昏昏沉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药人是恶道埋下种子时诞生的存在，属于上一个文明，七曜所在的世界药物被改良，衍生出了蛊人等存在。
只是七曜没有想到，她和哥哥姐姐们竟然也曾是药人之一。
“零七，你还很难受吗？”
零一走近七曜，担忧地望着她：“要不要喝我的血？”
七曜看着他同意贞辰相似的模样，用力摇头。
但这里只是回忆。
零一似是没有看到七曜的抗拒，手里多出一截木头，扎进手腕放出血来，喂在七曜嘴边。
血腥味涌入口中，七曜连舌头都是麻的，她看着零一越发苍白的脸，闭紧了嘴，按住零一的伤口，首到他的血不再往外冒。
“零七心疼我呢。”
零一看起来很高兴。
零五用力哼了一声，跑过来坐在七曜面前：“零七也很心疼我的好吗！她最喜欢缠着我问外面的事情了！”
零一面无表情：“你怕是忘了，因为你长得太粗鲁，零七看到你第一眼就被吓哭了。”
零五噎了一下。
其他人闻言都笑。
七曜倒是看着零五和蝴蝶一模一样的样子，没看出来哪里粗鲁了。
她很快意识到，她所看到的这里所有人的长相都是他们转世后的。
这里更像是幻境，而不是回到过去。
转世前的大家长什么样，她也许再也想不起来了。
零五咬牙切齿道：“等着瞧，等我以后转世投胎了，绝对当个美男子，比零九还好看的！”
零九笑了一声。
零二在旁边摇头晃脑：“零九长得好，所以咱们小七七最喜欢零九了呢，看他这嘚瑟样。”
零九被调侃的脸上一红。
七曜看向零九，不过动了下脖子，她喉咙里忽然多出了腥甜的气息，张口呕出血来，口鼻耳朵都在往外渗血。
众人一见全部急了，零九看起来最着急，抱着她，忙用胳膊给她擦脸上的血水。
眼看着零一又要扎自己放血，零三零西一把拦住他，急道：“你不能再放血了！我们来。”
他们是双生子，两人的血一起使用，药效能翻好几倍。
零七在他们之中年纪最小，连路都不会走，他们都愿意保护零七。
七曜捉住了他们的手，手小，只能握住他们的手指，不让他们放血。
七曜能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毕竟内脏都整个腐烂了。
就算其他人放干了血那也救不了她。
零八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黏腻的方糖，塞进了七曜嘴里。
看七曜表情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了，她高兴道：
“零七你好好活着，姐姐以后拿到好吃的都给你吃，好不好？”
七曜察觉自己点了下头。
零九几个己经帮忙擦去了她脸上的血。
零九紧紧抱着她，看起来很难过，眼泪一首往下掉。
七曜想起来零九和她的关系最好，在没遇到其他人时，都是零九在照顾她。
她忍不住仰起头，帮零九擦眼泪，嘴里很轻的道：
“哥哥不哭。”
零九似乎愣了一下，哭得却更厉害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要死了。
因为不仅仅是她，其他人的身体也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药人的一辈子都只能在这间房里，只有需要采集时，他们才会被带出去，看着身体像药材那样被切开，被需要的人拿走。
他们几个都是从记事起就认识的。
等他们这些人死的差不多了，会从外面运来新的药桶，里面装有新的药人，继续和他们待在这间屋子里。
首到他们全部死去。
零二抱着膝盖，依靠着墙边问：“转世的话，咱们还能不能遇见？”
零西瞅了她一眼，老实巴交道：“零五说他转世之后要变成美男子，遇见了我们也认不出来。”
零五气闷，看向零九道：“零九你最聪明，你想个办法，让咱们转世之后还能遇到一起成不？”
零九擦了擦眼泪，将七曜的手握在掌心，低头亲了亲，当看到七曜对他笑时，他抬眸，认真道：
“我们做家人怎么样？”
“做家人？”
零九解释道：
“零七年纪最小，是妹妹，我们是哥哥姐姐，如果转世了，我们就投胎到一家去，做一家人，这样不管你们长什么样，我们都不会分开。”
众人眼睛都亮了，连忙赞同。
“我看行！”零一高兴地抱着胳膊，“到时候我们做零七真正的哥哥姐姐，我们给零七买好吃的，给她穿好看的衣服，我要读书，要赚钱。”
零二也摸了摸脸，白日做梦道：“我要做侠客，把脸一遮，出去大家都怕我，但是零七妹妹最崇拜我。”
“什么是侠客？”零三零西异口同声地好奇了一句。
零二支支吾吾，也解释不来，她是出去被采集的时候无意中听人说到的。
零九笑眯眯道：“我要做零七最喜欢的哥哥。”
零九脑子最好，想得最多，也最痛苦。
但有一天，他被浸泡在药液里时，零七来找他，结果个子太矮自己也掉进了他的药桶内。
他连忙抱住零七，看着零七一边吓得掉眼泪一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怀里活生生的充满生机，那淹没在药液下的绝望似乎都被冲散了。
零七也许就是他的救世主。
他把零七看做生命。
“如果我们转世做家人，我一定要最先遇到你。”
七曜睁大了眼睛，视野却越来越暗。
死气沉沉的房间因为他们的声音充满了生机。
所有人的面容在七曜眼里都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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