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腐臭弥漫，苏瑾瑜盯着那块残留的官袍布料，脸色骤然阴沉。
“瑾瑜，可是想到了什么？”许万州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严肃。
苏瑾瑜心头一跳，无数疑团瞬间涌上心头：
顾景辰如何得知密道？
若真是他留下的布料，为何不移走尸体？
将其留在密道，究竟意欲何为？
不，她用力甩头，摒弃这些纷乱的念头，不能先入为主！
京中官袍相似者众多，未必就是顾景辰！
她强行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只是这味道……太过熏人了。”
许万州无奈一笑，摊手表示爱莫能助。苏瑾瑜被他这模样逗乐，轻轻拍了他一下。
胡仵作看着二人互动，眼神微动，却并未多言。
思绪一转，苏瑾瑜看向胡仵作：“胡仵作，家母白秋水的尸身，当初可是你检验的？”
“非也，”胡仵作摇头，“当初许大人不是下令，让新来的小陈验尸么？许大人，恕我多嘴，此等命案，关乎重大，怎能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操持？这……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小陈资历尚浅……”
胡仵作的话被许万州震惊的声音打断：“我何时下令让什么小陈验尸？大理寺内仵作仅三人，都是老人，哪来的小陈？！”他的声音因惊愕而拔高。
苏瑾瑜心头猛地一沉，坏了！母亲的尸首定有问题，幕后之人竟派了假仵作来！此人……会是皇后吗……
“许大人，家母的验尸报告，可还能找到？”苏瑾瑜急切地问。
许万州虽也震惊，但反应极快：“有！只是……既然是假仵作所验，那报告恐怕……”
“先让我看看。”苏瑾瑜语气坚定。
“好。”许万州立刻转身离开验尸房。
苏瑾瑜立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她早该想到的，母亲的死绝非意外，早该来大理寺查验！
如今母亲己入土为安，若要寻找新证，唯有……开棺验尸！
许万州很快返回，手中拿着一卷文书。
“白秋水的验尸报告在此，你看看。”他迅速摊开。
苏瑾瑜接过，逐字细看。报告表面似乎无甚破绽，她虽非专业，但目光最终落在“死亡原因推断”一栏，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萦绕心头。
“胡仵作，您是行家，还请帮忙看看，这份报告可有问题？”苏瑾瑜双手将报告递过去。
胡仵作郑重点头，小心接过，神情凝重地仔细审阅。
验尸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余纸张翻动的轻响。
苏瑾瑜目光投向窗外，不知何时，竟飘起了细雪。
她这才恍然，再过两日，便是新年了……
“这份报告……手法很高明，初看似乎滴水不漏。”胡仵作沉吟片刻，指着报告一处，“但细看之下，问题不少。例如此处描述：‘尸仰卧，左胸有刀伤一处，深透内腑；创口皮肉卷缩，周围血荫呈紫红色……系生前被锐器刺中心脏致死’。真正的验尸记录，必然会详述伤口的长、宽、深、具体形态，这是行规，也是最基本的。”
苏瑾瑜静静听着，目光重新落回报告，忽然开口：“胡仵作，您不觉得，这最后一栏的推断，本身就很奇怪吗？”
胡仵作闻言一怔，再次低头审视，片刻后缓缓道：“确实……这句‘确定为一人所杀害’，十分突兀。寻常验尸，只述伤情，推断死因，极少会如此武断地判断行凶人数，键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除非有明确证据链支撑。这更像是……急于定论。”
苏瑾瑜眼神锐利起来，没错！
她也是这么想的！
报告中罗列的检验结果，根本不足以断定所有伤口为一人造成，结论却如此笃定，太过刻意！
“你怎么看？”许万州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苏瑾瑜的手背，低声问。
苏瑾瑜垂眸，避开那不经意的触碰，脸色凝重：“幕后黑手能让大理寺形同虚设，其权势可见一斑。而且……我总有种感觉，杀害我母亲的凶手，不止一人！”
许万州听罢，轻轻颔首，表示认同她的推断。
胡仵作完成查验，收拾好工具先行告退，去撰写那具男尸的报告。验尸房内再度陷入沉默。
最终，是许万州打破了寂静：“此事，我难辞其咎，是我的疏忽……”
“许万州，”苏瑾瑜打断他，“我还有一事瞒着你。”
许万州动作一顿，疑惑地看向她。
苏瑾瑜歉然一笑，缓缓道：“其实……我知道是谁派人杀了我母亲。”
许万州猛地转过身，眼中写满震惊。
苏瑾瑜偏开视线，轻声吐出几个字：“是皇后。”
“什么？！”许万州身形微晃，追问：“为何？”
苏瑾瑜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自嘲：“……那五十万两赎金，你以为是如何来的？”
许万州瞬间明白了，垂下眼帘，后面的话不必再说。 却听苏瑾瑜又道：“但是，许万州，我的首觉告诉我，这件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许万州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映着窗外细雪，倔强之下难掩疲惫，看得他心头一滞。
窗外雪花如絮，簌簌落在青瓦之上，为肃杀的大理寺平添几分冷寂的美感。
“好，”他定了定神，“既然你觉得有问题，那便查下去。”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
绯红官袍在雪色中划过一道醒目的弧线，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声响沉闷。
无人能想到，这身代表权力的官服下，包裹的是世人眼中所谓的“弱女子”之躯。
苏瑾瑜抿了抿唇，快步跟上，在他身边停下：“许万州，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苏瑾瑜，”许万州停步，并未看她，声音有些发闷，“你无需解释，人各有苦衷，我明白。”细雪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融化开一点湿意，竟让她英气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婉舟，”苏瑾瑜轻声唤道，“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
许万州身子明显一僵，因为她叫的是“婉舟”，而非“万州”……
回廊寂静，唯有风雪簌簌。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咋呼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少卿！少卿！凤华阁！有眉目了！”高瑞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未到人先至。
许万州按了按额角，无奈地看着气喘吁吁跑到面前的高瑞。 “大理寺内，禁止喧哗！高瑞，我看你是皮痒了想挨板子？”许万州作势欲拍。
“大人息怒！先听我说完再罚不迟！”高瑞连忙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眼神却异常兴奋，“凤华阁，就是咱们之前查的那个，有重大发现！”
苏瑾瑜听到“凤华阁”三字，心弦骤紧。苏家出事时，凤华阁拔地而起，位置微妙，她一首怀疑那里藏着秘密，甚至可能在监视苏家。
“讲。”许万州神色一凛。
高瑞喘匀了气，压低声音，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属下查到，那凤华阁真正的主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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