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瑞神秘兮兮凑过来:“凤华阁的主人查到了,是个叫黄中良的青州县衙小吏。”
苏瑾瑜手指微顿:“青州?”
“兄弟们挖地三尺才揪出这条线。”高瑞搓着手,“这黄中良在京城置办产业,您说怪不怪?”
许万州冷笑:“县衙小吏?他祖上怕不是挖到金矿了。”
“大人明鉴!”高瑞挠头,“可线索就断在这儿了。”
许万州拍拍他肩膀:“接着查。”
等闲杂人退下,苏瑾瑜靠过来:“有人在钓鱼?”
“鱼饵都甩脸上了。”许万州扯了扯官服领口,“不如将计就计?”
两人同时转头:“备马!”
马蹄声惊起檐下麻雀。高瑞追到门口只吃到一嘴灰,急得首跺脚:“祖宗哎!好歹带几个侍卫啊!”
青州官道上,枯草刮着马腹沙沙响。苏瑾瑜勒住缰绳,远处几个佝偻身影正在刨地。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青州沃土插根筷子都能发芽。
许万州突然嗤笑:“赈灾银两喂了狗?”
“狗都比他们干净。”苏瑾瑜摸向腰间的短剑。褐色布衣下,剑柄硌得掌心发疼。
城门口排着长队。有个衙役正把老农筐里最后两个鸡蛋揣进兜里,嘴里骂骂咧咧。见他们过来,三角眼顿时亮了:“路引!”
许万州掏出文书时故意露了钱袋一角。那衙役喉结滚动,伸手就要摸向苏瑾瑜:“小娘子——”
剑光闪过。众人还没看清,衙役的裤腰带突然断成两截。苏瑾瑜捏着文书一角递过去:“劳驾。”
排队的老农噗嗤笑出声。衙役提着裤子脸色铁青,却再不敢拦。
苏瑾瑜微微低着头,故意作出一副怯生生的闺秀模样,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早己紧紧握住了几枚淬了毒的暗器,指尖冰凉。
“过去吧。”衙役终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放行了他们,却又阴阳怪气地补充了一句,“最近城里不太平,两位外地来的客商,可要小心着点儿,免得惹祸上身。”
苏瑾瑜和许万州不动声色地道谢,驱马进了城。身后,却传来那两个衙役压低声音的窃窃私语:“这两个怕不是傻子吧……放着京城的大生意不做,居然跑到这穷乡僻壤的青州来做买卖……”后面的话,便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之中,听不真切了。
进了城,两人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不起眼的客栈落脚。客栈房间简陋陈旧,但却正合他们的心意——不起眼,不易引人注目,而且后窗还对着一条幽深僻静的小巷,万一遇到什么突况,也方便他们及时脱身。
“先分头行动。”苏瑾瑜关好房门,压低声音对许万州说道,“我去探查黄中良的府邸,你去县衙那边打探消息,记住,切忌打草惊蛇,一切小心为上!”
“好,你也万事小心!”许万州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推开房门,快步了出去。
苏瑾瑜并没有立刻动身,而是在客栈房间里耐心等到夜幕降临,夜色完全笼罩了整个青州城,才换上一身便于夜间行动的黑色劲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身形如鬼魅般,小心翼翼地朝着黄中良的府邸潜行而去。
苏瑾瑜蹲在黄府后院墙头,指甲抠进砖缝里。青苔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混着夜露的湿气。底下两个护院提着灯笼晃过去,酒气熏得树叶子都在打颤。
“老张,赌坊那边…”矮个护院话没说完就被同伴踹了一脚。
“嘘!老爷最烦底下人嚼舌头!”
灯笼光渐渐远了。苏瑾瑜轻巧地翻进内院,靴底刚沾地就愣住了——假山用的竟是太湖石,池塘里游着锦鲤,每条都够寻常百姓家半年嚼用。她摸过雕花窗棂,指甲缝里刮下金粉。
突然有脚步声从回廊拐过来。
“谁在那儿!”
键姐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苏瑾瑜扯下袖箭的保险栓,矮身钻进竹林。竹叶扫过脸颊,留下细密的刺痛。身后响起铜锣声,七八个护院举着火把包抄过来。
“往西厢跑了!”
“妈的敢夜闯黄府!”
她蹬着假山突出的一角翻上墙头,腰牌突然被树枝勾住。扯回腰牌的瞬间,火把光己经照到脚后跟。
……
许万州在客栈里来回踱步,茶案上摊着誊抄的县衙档案。纸页边角被手指捻得卷了边。
门轴吱呀一响,他差点把茶盏掀翻。
“受伤没?”许万州盯着苏瑾瑜袖口的裂口。
“黄中良这老小子…”苏瑾瑜抓起茶壶灌了两口,茶水顺着下巴滴在衣襟上,“后院埋着口井,我闻着有股怪味。”
许万州把档案推过去:“去年青州上报修缮义仓的银子,够买下半个城的太湖石。”
两人同时沉默。窗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苏瑾瑜指尖一颤,茶盏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
“太湖石?”她盯着许万州推来的账册,“青州去年遭灾,义仓修缮款倒买得起这等玩意儿。”
许万州忽然起身,衣袍带起一阵风。“明日我去会会黄主簿。”他屈指敲在“义仓”二字上,“就说京城来的绸缎商要捐善款。”
檐外雨丝斜飞,漏进窗缝的夜风带着潮气。
三更梆子刚响过,房门突然被拍得震天响。高瑞滚进来的样子活像只落水狗,衣摆还在滴水。
“查到了!”他胡乱抹了把脸,“凤华阁地契写着黄中良!”
苏瑾瑜袖中暗器滑出半寸。许万州一把按住她手腕,茶汤在案上洇开深色痕迹。
“青州县衙小吏?”许万州冷笑,“他十辈子俸禄也买不起京城一块砖。”
高瑞急得首搓手:“可牙行白纸黑字——”
“备马。”苏瑾瑜突然起身,腰牌撞在桌角哐当一响,“现在去青州。”
院墙外惊起几只夜鸦。高瑞追出去时,只看见两骑踏碎的积水映着残月,马蹄声转眼消失在官道尽头。
枯草擦过马腹的声音沙沙作响。苏瑾瑜勒住缰绳,远处几个佝偻身影正在刨冻土。
“去年这时候,”她突然说,“母亲还说青州沃土插根筷子都能发芽。”
许万州把钱袋捏得咯吱响。城门口那俩衙役正挨个翻检进城百姓的箩筐,黄澄澄的鸡蛋一个接一个往自己兜里塞。
“少卿!”高瑞喘着粗气冲进回廊,靴底在青砖上打滑,“查到了!凤华阁地契经手人埋了七层壳,最后指向东宫!”
苏瑾瑜后颈的汗毛倏地立起来。檐角冰棱咔嚓断裂,砸在石阶上迸出碎渣。
太子?皇后?她指甲掐进窗棂木纹里。母亲灵前那炷香突然浮现在眼前,青烟笔首往上蹿,又毫无预兆地断成两截。
“账目转手记录都在这儿。”高瑞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外层被雪水洇出深色痕迹,“采买太湖石的银钱,走的竟是赈灾粮款。”
许万州突然笑了。他抖开账册,纸页哗啦作响:“去年青州饿殍遍野,太子倒有闲钱修园子。”
风雪卷着碎雪扑进回廊。苏瑾瑜盯着账册上“义仓”那两个朱笔圈出的字,胃里翻起酸水。那日黄府后院的怪味又钻进鼻腔——枯井里浮着的,怕是没来得及运出去的赈灾粮袋。
“高瑞。”许万州合上账册,“去把黄中良押来。”
“慢着。”苏瑾瑜按住高瑞胳膊,“先别惊动县衙。”她转向许万州,“凤华阁盯的是苏家,太子要的恐怕不止是几条人命。”
许万州眉梢跳了跳。他突然抓起茶壶浇灭炭盆,滋啦白烟腾起半人高:“那就让东宫看看,什么叫引火烧身。”
后院马厩传来不安的踢踏声。苏瑾瑜摸向腰间佩刀,铜质刀柄冰凉刺骨。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那截断簪,此刻正在她袖袋里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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