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亲兵卫，王朝将士里的佼佼者，不论是弓弩，刀枪还是赤手空拳，没有一样会落下风。”
张云开一边和宋于徽说着话，眼睛却盯着亲兵卫不放，每一个细节都落入她眼中，不允许一丝差错。
“太帅了！”宋于徽看着空中被将士们卷起飞扬的的黄沙，忍不住再次感慨。
“那边也是亲兵卫？”
“那边……。”
张云开看过去，不过几十步远的另一个场里，是一群看起来较为年轻的士兵，排起队来有些歪歪扭扭，比划动作也不整齐。
打头的校尉拿着一把长枪，挨个走过去矫正动作，嘴里骂骂咧咧的。
“背挺首！跟个蜈蚣似的干什么？”
“腿张开！大步一点！啧，撒尿呢？”
“手别抖，抬高！就这几下就不行了？不行趁早滚回家洗屁股，别在这耽误老子功夫！”
他长枪一甩，“啪”一声打在一个娃娃脸士兵的小腿上，那男孩吃痛，腿一弯就趴在了地上，连忙又站起来，捡起长枪胡乱摆姿势，不料站得太前捅到了前排士兵的屁股，他哎哟一声跳起来，回过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那男孩说着抱歉的话，下一秒又被长枪反弹打中鼻梁，瞬间血流如注，他赶紧捂着鼻子，另一只手继续拿着武器。
宋于徽忍住不笑，咳了几声：“也挺好，新兵也挺好，谁还没有个开始呢。”
张云开点点头：“我刚习武的时候也是这样。”
“将军。”
校尉看见张云开，连忙跑过来行礼，见她身边还有个长相秀气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王校尉，这位是储君殿下。”
“储…储君殿下？”王校尉张大了嘴巴，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见宋于徽对她笑，连忙单膝跪地行礼，“参见储君殿下！”
“免礼免礼，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
“王校尉用心了，只是新兵不比我们这些老兵，刚接触兵器难免生疏，多练习即可。”
“是，是。”
宋于徽往东边热闹的地方看了看：“那边在干什么？”
王校尉起身：“回储君殿下，那边是刑校尉的场，也是新兵，在练习对打呢。”
张云开解释道：“三个月的新兵，说新不新，也学了几成，现在正是验收成果和查出问题的时候。殿下可要观看？”
真人对打啊，比操练好看多了，宋于徽十分感兴趣地往前走去。
场上划出十丈方圆的沙地作为练习场，随机两两比试，生死勿论，踏出圈外便算输了。赢的可以做小队领头，输的归赢的管，还要要负重在场上跑十圈。
现在比试的是一个男兵和一个女兵，男兵身量不高，但十分健壮，拿一杆三花长枪，女兵身材高挑，手持大刀，但对比起来胳膊要比男兵小了不止两圈。身后的士兵分为两队站着，女兵这边的人数寥寥无几。
旗子一落，男兵怒吼一声，枪杆挟裹着风沙迎面扑来，女兵也不避，只听“铛”一声，兵器相撞在空中迸发出火星来。男兵怒目圆睁，凭借力量优势往前压，女兵持刀的虎口明显裂开出血，身体被迫往后撤，手里刀却不松，铁靴在黄沙土地上磨出了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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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爆发出起哄的声音。
宋于徽眉头微动，对身旁的张云开说道：“我赌这姑娘赢，张将军呢？”
张云开侧过脸看她：“何以见得？”
“哎呀你就说赌不赌嘛。”
“那臣赌男兵赢。”张云开明知结果，却故意这样说。
话音刚落，男兵趁势又接连出招，却都被对方躲开，他皱起眉头嘶吼着往前冲。女兵看准时机跳起，凭借腿长的优势踢中他的脸部，大刀一挥挑开长枪，刀柄击中对方软肋，只一个虎蹬，男兵便扑倒在地，一只脚堪堪踏出圈外。
反转来得过于突然，现场忽然安静了一下，又爆发出更大的唏嘘声。
男兵狼狈地起身捡起长枪，啐了一口血，埋着头回到了队伍。
身边的男人推了他一把，大声道：“大虎你咋回事，连个绣花鞋底的小娘们都干不过？你就说，在家里是不是经常被那小娘子压着打，不会那事也是在下面吧？”
大家纷纷哄笑起来。
张云开屈膝踢中脚边的一颗石子，那石子极速飞出去打中男子手里的长枪，只听“铛”一声，枪头首接碎开来，剩一柄光秃秃的杠子，几个离得近的士兵脸上被碎片划开了几道扣子。
众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
张云开脸色严肃，声音凌厉：“愿赌服输，男女都一样，技不如人就要承认，与其在口舌上争长短，不如回去好好复盘！”
宋于徽抬头看她，她本来就生得俊朗，一怒便眉头皱起，眉毛像利剑一般斜斜入鬓，眼尾微挑，目光如炬。似乎还隐隐察觉到一股寒气，气场全开。
帅呆了啊！
“张将军！”
刑校尉看到她，连忙单膝下跪行礼。众士兵纷纷下跪。
“这位姑娘大刀耍得极好！”宋于徽上前，走到那女兵面前，扶起她，“先观对方攻势，寻其劣势，再利用自己身长柔软的优势攻其上盘，战术不错。”
“谁说女子就要在家纳鞋底？纵然我们天生力量不如男子，也也可以发挥自己的优势来补足，女子亦可扛大刀，上战场，做将军，绝不逊色于男子。当年凤昭帝可是凭借一己之力突围，建立凤昭王朝，谁敢说她不如男子？”
在场的女兵纷纷抬起头来看她。
刑校尉站起身来：“这位是……”
张云开听着宋于徽那句“女子亦可扛大刀，上战场，做将军”，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位是储君殿下。”
刑校尉愣了一下：……
然后又重新跪下了。
“当然你们也不错，”宋于徽转身面向男兵，“不过千万不要因为对方是女兵就掉以轻心，往往是这一点，就可以致命，女兵的潜力可是无限的，对吧，张将军？”
张云开看着她回过头来，扬着眉毛对她笑，身后是漫天的黄沙和一排排整齐跪着的将士。
万籁俱寂。
她心下蓦地一跳，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诗词。
“冠冕夜悬作明月，照见胭脂虎符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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