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队慢慢向京城靠近,期间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宋于徽看天气好,想自己骑马前行,不料马儿失控冲了出去,危急之时,裴煜飞身上去救她,不料跌落之时被石子划伤了脸颊,血流如注。
“我说你这是何必呢。”
宋于徽看着眼前脸上包了一圈布条的裴煜,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意外,是他自导自演。
裴煜早在前几天就和她商量,能不能制造点意外让他受伤,最好是脸上受伤,因为脸上如果留疤,就不能做君侍。她自然也是同意的,反正疼又不是她。
但是张云开不同意,任何对宋于徽有危险的事情她都不可能会做。裴煜愣是软磨硬泡了好几天,甚至连“哥哥”都叫出口了,她也没答应。
裴煜于是威胁她。
“云开兄,我要是风风光光回去,姑母一定会让我做君侍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虽说我与殿下只有兄妹之情,但日日在一起的话嘛…”
张云开闻言手里的剑鞘动了,吓得裴煜连忙躲在宋于徽身后。
虽然最后张云开勉强答应他,但要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让宋于徽受伤,否则加倍奉还。
裴煜的脸流着血,却是一脸放松,他靠着石头坐着,一边抖着腿:“反正达到目的就成。”
宋于徽很无语:“明明你做君侍我也很亏,为什么好像只委屈了你一样…”
“那可不,”裴煜嘻嘻笑,“我嘛糙汉子,注定不能进宫的,殿下就不一样了,整个王朝的美男子都争着抢着要伺候您呢。”
宋于徽一阵恶寒,一想到一堆男人搔首弄姿围着她叫“殿下”,她就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么打冷颤,可是刚刚受伤了?”
张云开从身后走来,递给她水壶,上下打量着她有没有受伤,早就说了,裴煜这个主意不好,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可能不磕着碰着。
“没有,”宋于徽接过水喝了一口,“给他恶心的。”
“我说的很有道理嘛,殿下这次回去不得雨露均沾,姑母可不会放过你。”
裴煜起身走开,顺道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张云开的肩膀。
“哎呀,有情人怎么终成眷属啊…”
宋于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忍不住骂了起来,他就是闲得慌。她回过头来,就看到张云开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
“你别听他的鬼话。”
宋于徽忍住笑,“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己。”
张云开有些别扭,好像…从昨夜那般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不一般了,她原以为自己能理解宋于徽的处境,她是储君,未来作为天子自然也会有三宫六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心里还是会在意。
“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张将军?”
宋于徽凑近她,眉眼弯弯,故意道:
“徒弟再不努力,到时候太多美男子我把控不住怎么办,嗯?”
她靠得太近,身上香囊的味道若隐若现,刚刚喝过水的嘴唇透着粉色的光泽,如同雨后的。
张云开便知道自己开始另一种程度的沦陷。
以前只觉她的威严,她的聪慧,她的狡黠,都尤其可爱,像宝玉一样闪闪发光,不舍得亵渎。而现在于她而言似乎不太一样了,不是对于美色的垂涎,而是对两个人亲密关系的另一种渴望…
…
大部队又走了一日才到京城。
宋于徽换回了宫里派来接她的马车,张云开在前面领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
“听说这次是南边海贼作乱,朝廷出兵摆平了…”
“储君殿下亲征,据说陛下极力反对都阻止不了她呢!”
“亲征?那可是南边啊,这么远的路程,别说储君殿下,就是当兵的都嫌累。可真真是爱民心切啊…”
“那可不,不过这领头的是哪个将军啊,生得还真是一副好相貌!”
“据说是太尉大人手底下的,这次回去肯定受封赏,也不知道婚配了没有,我家那女儿…”
宋于徽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忍不住掀开帘子的一角。
张云开身着御赐将军甲,一袭玄色孔雀翎披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单单看背影,就己经颇具气场。
帅呆了…
宋于徽忍不住想着。
前面的张云开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来。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陆大人?”
“陆大人怎么来了?”
“诶诶上次那事还没完呢…”
陆凌风带着赤羽军,径首绕过张云开,走到了马车前。
他一身青色云鹤长衫,头发用玉冠半束起,端的是翩翩公子,玉树临风。他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行礼道。
“臣奉丞相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殿下,殿下一路辛苦。”
他怎么来了…宋于徽在马车里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根本不想搭理他。
陆凌风刚想上前,一柄黑得发紫的剑鞘“唰”一声横在了他面前。他吓得后退一步,抬起头来,张云开骑在马上,冷眼看着他。
“陆大人,有心了,储君殿下由臣护送即可。”
陆凌风见是她,便往前一步,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中郎将不在朝中任职,自然是不知,也难以体谅殿下的辛苦之处,臣奉丞相大人的命令,来接殿下回宫,请中郎将莫要为难。”
好一个陆凌风,宋于徽本来想着不要理他,被他这两句话说得火气都上来了。又是嘲讽张云开官职低,又故意说她不关心储君一路奔波,还要恶人先告状,暗讽张云开故意为难他。
她刚要掀开帘子,就听见张云开说道。
“殿下一路的衣食住行都是臣在照料的,反之是陆大人,在京城养尊处优,可能体谅殿下的心意?还是陆大人以为丞相的命令要大过于储君殿下的旨意?”
“再者,殿下带着众将士凯旋归来,自然是先去大殿,陆大人要接走殿下,意欲何为?”
陆凌风闻言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维持着笑容。
“中郎将说笑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张云开淡淡:“臣也是,还请陆大人让一让,莫要挡住殿下的路。”
宋于徽心里暗笑,她掀开一角帘子,也不去看他,首接道。
“云开,首接去紫宸殿。”
“是。”
张云开收起剑来,垂眸又看了陆凌风一眼,首接指挥马车继续前进。
陆凌风被迫后退几步,脸色有些青白,倒是和身上的衣衫合得来。又来,她又一次这样对自己,而且他刚刚分明听到,她不是叫那个人将军,也不是叫中郎将,而是首接喊他“云开”。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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