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市的油条摊腾起青烟，刘真蹲在泔水桶旁，镊子尖从泛着油光的残渣里夹出片珍珠岩碎屑。摊主老吴的收音机正播着天气预报："今日午后有雷阵雨..."她抬头望向福利院斑驳的围墙，墙根苔藓的墨绿色与苏娆指甲里的海藻样本如出一辙。
"这油渣是福利院食堂送来的。"老吴用笊篱敲着锅沿，"说是孩子们不爱吃油炸食品。"刘真注意到他围裙上溅落的油渍形状怪异，在晨光中竟隐约呈现蚀日轮廓。
市立医院档案室泛着霉味，刘真翻动1999年的产妇登记册时，纸页间簌簌落下干枯的绣球花瓣。护士长推了推老花镜："当年妇产科搬迁，有些资料可能混在..."她突然顿住，指着某页边缘的茶渍，"这个杯子印，是陈副院长专用保温杯的底纹。"
泛黄的产妇照片上，墨迹遮盖了胎记位置。刘真用紫光灯扫描时，被遮盖处突然显现荧光纹路——正是苏娆尸体上出现的蚀日血管网。翻到背面，钢笔写的"脐带血样本-特殊处理"字迹被反复描摹，力透纸背。
暴雨突至时，刘真正站在医院后巷的垃圾处理站。翻倒的医疗废物桶里，碎玻璃瓶标签上的"γ-球蛋白"字样正在褪色。当她用镊子夹起带血渍的棉签时，闪电划破天际，刹那亮光里，巷尾闪过戴渔夫帽的身影。
"刘法医！住院部七楼！"林深的吼声混着雨声传来。电梯停运的警示灯闪烁红光，她冲进安全通道时，感应灯突然全部熄灭。摸黑爬到五楼，手机电筒照见台阶上的荧光脚印——鞋底纹路与会计坠楼案现场完全一致。
七楼新生儿监护室的门虚掩着，恒温箱的蓝光映在空荡的走廊。刘真推开门的瞬间，冷气裹着淡淡的艾草香扑面而来。最内侧的恒温箱微微震动，箱体表面用医用胶带贴着张褪色的B超单——胎儿影像心脏位置，蚀日阴影正在搏动。
"这是当年3号产房专用的恒温箱。"值班护士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上周刚被慈善总会借走办展览..."她的护士服口袋边缘沾着荧光粉末，说话时手指神经质地揪扯着衣角。
夜市的暴雨冲刷着老王炸串摊的顶棚，刘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油锅腾起的烟雾里，戴渔夫帽的女人正往辣酱桶倾倒液体。当她冲上前时，女人掀翻滚烫的油锅，暗红色辣油泼在积水上，竟腾起淡紫色烟雾。
"抓住她！"林深从烤鱿鱼摊后包抄过来。女人撞翻饮料冰柜，玻璃瓶爆裂的脆响中，刘真瞥见她后颈的胎记正在渗血——那暗红色斑块边缘泛起荧光，与奶茶店女孩的胎记如出一辙。
追逐到海鲜市场后巷时，女人突然扯开外套。腰间绑着的试管在雨中泛着幽蓝光芒，管身标签写着"脐带血-1999-07"。林深飞扑将刘真按进污水坑，试管在墙上炸开的液体竟腐蚀了砖石，腾起的烟雾里游动着发光的微生物。
市局实验室的离心机发出蜂鸣，刘真盯着分离出的蓝色沉淀物。显微镜下，细胞核内排列着奇特的晶体结构，与化工厂废墟的金属碎屑检测报告完全吻合。当她将试剂滴入培养皿，菌落突然组成蚀日图案。
"这些是经基因编辑的造血干细胞。"生物专家老赵的镜片反着冷光，"能在宿主体内形成金属沉积..."他突然拿起苏娆的尸检照片，"死者心脏瓣膜的硬化斑块，是不是呈现放射状纹路？"
解剖台的紫光灯骤然亮起，刘真用解剖刀划开保存样本的心脏组织。硬化斑块的切面在40倍镜下显现出精细的蚀日浮雕，每个凹槽里都嵌着纳米级的铜合金颗粒。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信息传来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深夜的福利院洗衣房内，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熨烫床单，蒸汽里翻涌着荧绿色颗粒。放大镜头的右下角，老式滚筒洗衣机门缝里露出半截铁链——与"鑫海7号"货轮上发现的镣铐款式相同。
暴雨夜的码头泛起咸腥的泡沫，刘真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废弃仓库。手电筒光束扫过卷帘门时，突然照见门缝渗出的液体泛着珍珠母光泽——正是老张头家花盆土壤里发现的特殊培养液。
撬开门锁的瞬间，成排的恒温箱蓝光如鬼火般亮起。每个箱体都连接着输液泵，管中流动的暗蓝色液体在紫外线下显现出胎儿轮廓。最内侧的箱体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碴中，浸泡在防腐剂里的脐带标本缓缓舒展，脐静脉上烙着的蚀日符号正在渗血。
"小心身后！"林深的怒吼与破空声同时传来。刘真偏头躲过飞来的铁钩，转头看见戴渔夫帽的女人立在货堆顶端。她掀开兜帽，遍布烫伤疤痕的脸上，那双眼睛的虹膜竟呈现出金属光泽。
"你们找到的不过是二十年前的失败品。"女人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看看新时代的杰作吧..."她按下遥控器，仓库顶棚突然展开投影幕布。模糊的监控画面里，某私立幼儿园的孩子们正在午睡，每个孩子的后颈都泛着淡蓝色的蚀日光斑。
消防车的警笛由远及近时，女人纵身跃入海中。刘真追到码头边缘，只见浪涛中浮起大片荧光，墨绿色的藻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女人的躯体。她弯腰捞起飘来的工作牌，塑封照片上的年轻面容清晰可辨——正是1998年化工厂爆炸案中"己故"的技术员周敏。
证物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刘真将工作牌浸入解胶剂。塑封层缓缓分离时，夹层里滑出张超市积分券，背面用血写着福利院孤儿们的名字。在苏娆的名字旁，画着个胚胎简笔画，脐带位置标注着精确的GPS坐标——指向市中心正在施工的地铁七号线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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