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老式电话机的拨盘声里，陈国华用钥匙刮着柜台玻璃，碎屑落在《刑事技术手册》摊开的页面上。"整三十那天的轮渡时刻表查清了？"他对着话筒问，眼睛盯着紫外线灯下泛蓝的挂历页。窗外的柴油三轮车正在倒车，车斗里老王炸串的竹签洒落在潮湿的柏油路上。
"西班轮渡比平时多运了三十缸工业盐。"技术科老王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来，"腌海带的粗盐罐子，和化工厂冷却塔的结晶对上了。"背景音里传来轮渡货船的汽笛声，震得话筒嗡嗡作响。
小林踹开三轮车撑脚冲进门，警服下摆滴落的雨水在供销社水泥地上汇成微型江流。"陈哥，柴油进货单有问题！"他把显微镜载玻片拍在柜台上，玻璃柜台映出他沾着红油的手掌纹路，"老王炸串用的竹签，和死者口袋的火柴梗都是樟木纹！"载玻片边缘粘着的艾草碎屑，正与死者指甲缝提取物同步发生硫磺反应。
老裁缝的咳嗽声突然从门外传来。老人抱着卷涤纶布，布头垂在地上拖出湿痕，在紫外线灯下显出鱼鳞状荧光。"那崽子的二八车铃铛声不对！"他用顶针敲打柜台，铸铁台面发出化工厂泄压阀般的闷响，"整三十夜里，我听见铃铛响得跟催命符似的！"
陈国华突然抓起紫外线灯冲向货架。1987年挂历的西月页在蓝光下显出新线索——印刷日期"20"的油墨里掺着化工厂冷却塔的锈粉，每个锈斑都呈现齿轮状裂纹。"小林，去老百货电梯井！"他吼声未落，供销社门外的二八自行车突然自行滑倒，车铃在积水里滚出老远。
电梯轿厢顶部的钢丝绳缠着半截挂历纸绳，小林用镊子取下时，陈国华的手电光照出绳结处的艾草汁。"和死者齿缝提取物荧光反应一致。"他转头喊，"操作手册第27页！"手电光柱里飘浮的尘埃，突然组合作案时间"4.20"的荧光数字。
"紫外线显影需要湿度控制。"小林翻着手册，警靴踩在腌海带碎渣上咯吱作响，"这碎渣的平行压痕..."他突然蹲身用指甲抠取地板缝隙，指尖粘着的灰色粉末在放大镜下显出滚筒纹路。
"老式印刷机滚筒留下的。"陈国华用钥匙刮取电梯井壁的锈粉，"去档案柜第三格！档案室钥匙在老式挂锁里浸过腌海带盐水，开锁时注意..."话音被突如其来的电梯坠落声打断，轿厢在负二层停住时震落了墙缝里的劳模奖章碎片。
小兵打头阵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暴雨砸透化工厂仓库彩钢瓦时，两人正蹲在排风扇前。陈国华的警用雨衣兜着从档案柜抢救出的洪水记录册，纸页上的蓝墨水正被雨水晕染成齿轮图案。"叶片背面的糖纸在渗油！"小林突然按住陈国华肩膀，紫外线灯扫过生锈的扇叶，"这齿轮状油渍..."
"印刷机润滑剂的氧化特征。"陈国华用发卡挑起碎片，糖纸边缘的锯齿状裂痕与死者衣袖破损处完全吻合，"看这'4.17'分裂成的双'20'，凶手在篡改时间轴！"他沾着油污的手指在地面画出货运大桥的钢筋结构图，雨滴在图纸上冲出当年洪水的流经路径。
裁缝铺缝纫机爆线的声音刺破雨幕。陈国华冲进店铺时，深蓝线团正滚过浸水的门槛。"帆布上的正弦曲线！"他扯过布料对着手电光，棉线里的硫磺结晶在光束中闪烁，"小林！"
"和死者肺叶样本一致！"小林打开物证箱的手在颤抖，箱内1987年的挂历残页突然自动翻到西月二十日，"值班表上的镜像签名..."他沾着艾草汁的镊子夹起半张劳模奖状，背面透出的墨痕正在补全遗书缺失的落款日期。
技术科的白炽灯下，老王指着硫磺试剂的波纹："轮渡汽笛的声波频率，能把特定位置的油墨重组。"他转动载物台，显微镜里的轴承钢珠突然吸附住艾草纤维，"声波震动时，老百货电梯井的钢丝绳会产生特定频率的..."
午夜供销社的糖罐炸裂声惊飞了屋梁麻雀。陈国华踩着玻璃碴扑向货架，1987年挂历在糖浆里重组出"4.20"的荧光轮廓。"秤砣给我！"他抡起铸铁秤砣砸向墙面的劳模合影，相框玻璃破碎时露出背面的齿轮油印——每个齿尖都指向老王炸串摊的坐标。
"老鼠尾巴上的挂历绳！"小林用紫外线灯锁定逃窜的影子，绳结纹路在蓝光下分解成化工厂管道结构图，"陈哥！绳结的经纬度..."
"和死者脖颈勒痕吻合！"陈国华砸碎最后一排货架玻璃，飞溅的糖纸碎片在空中组成货运大桥的铆钉分布图，"凶手在用油墨重构时空！"
货运大桥的铆钉在探照灯下渗出锈泪时，陈国华突然拽住小林："看碎糖纸的排列！"对岸化工厂的照明灯骤然全亮，巨大的挂历投影里，1987年4月20日的数字正被齿轮阴影吞噬。满地碎纸片组成劳模奖章的残缺齿轮，每个齿尖都指向老王炸串摊的方向——那里，柴油三轮车的货箱正在雨中缓缓打开，露出整三十缸未开封的工业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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