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江市早市的海腥味混着油条香气飘进车窗时,刘真正用棉签蘸取死者指甲缝里的墨绿色碎屑。显微镜下,蕨类孢子囊裂开细缝,渗出淡蓝色汁液——与父亲笔记本上某页污渍的荧光反应完全一致。
"刘法医!"实习生小陈举着包子冲进解剖室,"林队让我送检这个。"塑料袋里装着从码头捡回的渔夫帽,内衬残留着几根银白发丝。
刘真将发丝浸入试剂,液体突然沸腾般泛起靛蓝泡沫。她想起父亲殉职那日,解剖台边沿也沾着同样的颜色。手机突然震动,林深的短信带着三个感叹号:"老周水产有情况!速来!"
08:15 老周水产
鱼贩老周的铁钩卡在带鱼鳃里,冰碴簌簌落在刘真靴面:"那女人今早又来订了五十斤活海带。"他指着墙角堆积的矿泉水瓶,"非要装在这种旧瓶子里,说是要养什么......深海盆景。"
林深用镊子夹起片贝壳,紫光灯下显现蜂窝状纹路:"和浴室铜片的锻造纹相同。"他忽然蹲身,警裤膝盖压住地面积水,"看这里!"
排水沟边缘粘着半枚鞋印,防滑纹路里嵌着暗红色颗粒。刘真用棉签取样时,老周嘟囔道:"这红渣滓眼熟得很,早市东头老张头磨剪子,飞出来的铁锈粉就这样。"
磨刀石转动的吱呀声穿透晨雾。刘真站在"老张刀具"摊前,看着八十岁的店主用生满褐斑的手推动砂轮。火星溅到她袖口时,老人突然开口:"上周三有个后生来买锉刀,指甲缝里沾着蓝莹莹的玩意儿。"
林深掏出警用平板调出嫌疑人画像。老张眯眼看了半晌,满是裂口的手指忽然戳向屏幕:"这后生脖颈有块红斑,形状像个月牙儿!"
10:47 刑侦支队会议室
投影仪将疤痕照片投在幕布上,形如残月的印记边缘泛着淡蓝。刘真翻开父亲笔记,指着某页手绘的潮汐图:"月相变化与蚀日符号的弧度变化同步。"
"查所有在码头工作且颈部有胎记的人!"林深话音未落,技术员小周撞开门:"铜片最新检测!内部发现植物纤维,是......"
"深海马尾藻的细胞壁。"刘真接口道,将显微镜切片推过去,"和死者指甲里的苔藓属于同源变异体。"她突然停顿,父亲笔记上的咖啡渍在日光下显出电子秤般的刻度。
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众人扑到窗前时,只见运送证物的警车撞上路障。穿连帽衫的男子从驾驶座窜出,怀里紧抱着证物箱,袖口闪过贝壳亮片的光。
11:23 街头追捕
刘真踩着人行道砖缝渗出的豆浆狂奔。嫌疑人拐进和平街小巷,沿途撞翻老王炸串的辣椒油罐。猩红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她突然刹住脚步——油渍形成的轨迹竟与父亲笔记里的符号重合。
"站住!"林深从侧面包抄。连帽衫男子撞上晾衣绳,飘落的床单裹住他半张脸。刘真趁机扑上,扯开衣领时呼吸一滞:脖颈处月牙疤痕正渗着蓝色组织液。
审讯室的单面镜映出诡异画面。男子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靛蓝色泡沫。刘真冲进来掰开他下颌,医用镊子夹出半片未溶解的贝壳:"是自杀用的毒囊!"
14:10 物证室
刘真将贝壳毒囊浸入生理盐水。在溶液折射下,贝壳内壁显现出微型刻纹:1998.07.16——化工厂爆炸日期。她摸出父亲当年的工作证,塑封夹层里粘着同日的报纸碎片。
林深带着寒气推门而入:"身份查清了,张明阳,化工厂爆炸案幸存者之子。"他将档案拍在桌上,泛黄的户籍页显示其母于2003年失踪,备注栏潦草地写着:疑似参与邪教活动。
解剖刀突然从托盘滑落,刀尖刺破刘真指尖。血珠滴在贝壳刻纹上时,内壁竟浮现出蚀日图腾。她想起码头追逐那夜,银发女人说的"血脉为钥",突然抓起试剂冲向冷藏柜。
17:35 法医实验室
离心机嗡嗡作响。刘真盯着自己血液样本的检测报告,瞳孔剧烈收缩——白细胞表面附着的金属微粒,与父亲制服口袋里的粉尘成分完全一致。冷藏柜里,苏娆的指甲切片正在紫外线下泛出妖异的蓝光。
窗外暮色西合,最后一缕夕阳掠过解剖台。刘真翻开父亲笔记,发现原本空白的扉页渗出黏液,渐渐凝成海岸线地图。某个红点正在岚江市第三小学的位置闪烁,那是二十年前拆除的福利院旧址。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彩信:夜色中的福利院废墟前,银发女人正举起刻有蚀日符号的铁锹。照片角落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招牌——"海龙号远洋渔业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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