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的生日在过年前几天，正是天气极冷的时候。
十岁以前对过生日的记忆很模糊，跟着爷爷奶奶到云城以后，每年的生日才变成很重要的事情。
这两天又下了一场大雪，上山的路不好走，阮宁本以为等不到平安符了，但裴寒远却没有食言。
像往常一样，裴寒远叫她起床，陪她吃过早饭以后哄着人吃了药，从口袋里拿出礼物。
“我找寺里的住持请的，你要带就随身带着，可以驱灾辟邪。”
裴寒远把平安符放进她衣服的口袋，又拿起旁边的帽子戴在她头上。
眼前忽然一黑，阮宁疑惑地抬起头，摸了摸脑袋上忽然多出来的帽子，“这什么啊？”
裴寒远忍着笑意，“虎头帽。”
这帽子戴在阮宁头上意外的合适，她脸小，皮肤又白，要是再胖点儿，就有点像年画娃娃那样，很可爱。
阮宁一脸狐疑地盯着他，翻身下床跑到浴室的镜子前面。
“裴寒远——这是小孩儿戴的！”
阮宁气鼓鼓地跑出来，抬起胳膊就要把帽子摘下来。
裴寒远连忙捉住她的手，“好看，你戴着好看。”
“我听人家说，过生日这天戴虎头帽，这一年都会平安。”
阮宁哼了一声，水灵灵的眼睛咕噜转了一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是我是属小兔的，小兔戴虎头帽会被老虎吃掉的。”
他幼稚阮宁就比他更幼稚，看见他为难地蹙眉，阮宁心瞬间被哄好了，压下想要扬起的唇角，越过他开心地走开了。
裴寒远无奈地笑了一声，跟在她后面。
到了客厅，阮宁坐在餐桌前拼她的花树积木，前段时间指挥着裴寒远拼了一会儿，如今只剩下最后一点了。
“爷爷让我问问你，过年回哪去过？”
她哪都不想回。
阮宁一下子蔫儿下来，胳膊支在桌上，用手捧着脸。
“就在家里过年不行吗......等初一初二再去拜年。”阮宁小声嘟囔，抬眼看他，“你要是想回去——”
“可以，就在家里过年。”
这是他们的家，他们结婚第一年，在自己家过年没有一点问题。
“那我等会儿跟爷爷说。”
阮宁重新笑起来，重重点了下头。
“先生、太太，裴老先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说是还有您的东西。”管家走过来，把一个厚厚的本子递给裴寒远。
裴寒远侧头看了一眼阮宁，她认真极了，头也没抬一下。
他随手翻看了几页，日记本里写了什么他早己经忘记了，不过是上学学了什么，并没什么有趣的事情。
裴寒远把日记本放在桌上，推向阮宁那边。
“这什么？”阮宁看着本子的封面，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日记本，上次不是说，要给你看。”
“这、不好吧......”阮宁抿了下唇，不好意思地说，手指己经缓缓摸到了本子上。
大抵是人心中总喜欢窥探别人秘密的那种欲望作祟，阮宁还挺好奇他会在日记里写什么的。
“没什么不好的，答应过你。”裴寒远轻笑一声，又说，“我跟梦灵大人说过的，允许你看。”
阮宁不再犹豫，拿过本子翻开第一页，上面只写了裴寒远的名字。
他的字跟他的人一样，看着很硬朗。
第二页，上面只写了一行字：今天开始写日记。
阮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裴寒远有些不自然地看过去，他并不记得里面有什么能让人发笑的事情，少时的生活也很普通无趣。
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中的小事，她却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故事，时不时就笑出声来，裴寒远的耳朵也随之慢慢发烫。
阮宁看得认真，日记长长短短，但都不会超过五行，但忽然发现这一页字数格外的多，她一下子来了精神。
却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她仔仔细细地看下来，发现写的是裴寒远第一次去她家那天的事情。
裴庭轩第一次带他跟裴昭去阮家，那年阮宁五岁，裴昭八岁，裴寒远十岁。
内容大概是，阮宁一看见他就哭，不愿意跟他一起玩，只拉着裴昭叫哥哥。他去问爷爷，爷爷说是他表情太凶了，可是他笑的时候阮宁也哭。
十岁的裴寒远想不明白，在日记结尾问了一句为什么，还非常郑重其事地画了两个问号。
阮宁脑海里根本没有这段记忆，那时候她太小了，还不记事。
她微微抬头，跟裴寒远看过来探究的眼神撞了个正着，看他这样子，像是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阮宁嘴一撅，啪的一下把日记本拍在桌上，佯装生气地质问，“裴寒远，你日记里为什么有写别的女生的事情？你是不是喜欢她！”
裴寒远被这声音吓得颤了一下，可他确实想不起来记忆中有让他印象深刻的女生，他诚实回答，“没有。”
“哼！”阮宁抱着胳膊，扭过头不看他。
裴寒远皱着眉把日记本拿过来，看清楚后蓦地轻笑一声，声音宠溺又无奈，两个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宁宁...”
这么久远的事情，他确实不记得了，看到日记的内容，那些画面才在脑海里重现。
那时候阮宁还很小，扎着两个马尾，或许像爷爷说的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太吓人了，阮宁一看见他就泪眼汪汪地躲。
“我不记得了。”裴寒远唇角勾着，手指在日记本上了两下。
那时候他肯定想不到，那个见他就哭的小姑娘，如今成为了他的妻子。
裴寒远感叹缘分的奇妙，抬头看向己经忍不住笑起来的阮宁。
“所以宁宁那时候为什么一看见我就哭？”
“我哪记得？有本事你去问五岁的阮宁。”阮宁耍赖似的说，又好奇地问，“裴寒远，你是不是一首暗恋我很多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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