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个。”曜幽突然打断,指尖阴阳二气交织成镜。镜中显现的赫然是方才紫雾重塑罪魂时,幽昙驻足凝视的画面。“你以为...道会在意真相?”他冷笑着一把捏碎幻镜,“当他看见你亲眼见证'咒'的造化之能却未出手阻止时...”
幽昙裙摆上的彼岸花突然全部凋零,化作血雾环绕周身。她死死盯着曜幽,紫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挣扎之色。轮回长河在眼底奔涌,映照出无数可能的未来——每一个都浸染着血色。
幽昙缓缓阖上双眸,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道阴影,周身萦绕的轮回之力如潮水般起伏不定。良久,她轻启朱唇:“你这是在...威胁本座?”
曜幽眉峰微扬,眼眸中星河流转:“此言差矣。”他广袖轻拂,演化出冥域特有的秩序锁链景象,“恰恰相反,这是在护你与冥域周全。”
殿内紫雾突然凝聚成一道朦胧倩影,传出空灵之音:“若愿相助,冥域轮回...可保无恙。”那声音每说一字,就有万千咒纹在虚空绽放。
“我——”幽昙猛然睁眼,紫眸中道纹剧烈旋转。
“嘘...”曜幽忽然伸指点在她唇前,指尖阴阳二气化作禁言符咒,“不必即刻作答。”他转身走向王座,玄色衣袍拖曳出星河轨迹,“待你亲眼见证这天地真正的腐朽...”
随着曜幽一步步走向王座,整座大殿开始如水中倒影般摇曳虚幻。那些被咒力重塑的罪魂们,身影逐渐淡去,最终化作缕缕紫雾消散于虚空。不过转瞬之间,恢弘的殿宇内便只剩下王座上的身影,与静立殿中的幽昙。
“该送你离开了。”曜幽指尖轻点,眼眸中流转着晦涩难明的光芒,“不必过早忧虑——咒女既己降世,鸿蒙亲自出手遮掩天机,在咒女成年之前,道绝无可能察觉分毫。”
“鸿蒙?!”幽昙紫眸中轮回道纹骤然凝滞,这个自开天辟地后便隐而不现的本源存在,竟会亲自插手?她望着逐渐消散的殿宇,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能让鸿蒙失望至此,道究竟己偏离正轨多远?
王座上,曜幽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最后消散前,他的瞳孔深深望进幽昙眼底:“记住,当轮回长河映出血色之时...”余音袅袅,随着最后一缕紫雾一同湮灭在虚空之中。
冥槐界外,轮回珠倏然回归本体。她睁开眼的刹那,满树槐花齐齐凋零——正如她此刻纷乱的心绪。垂眸看向熟睡的女儿,那枚星链正在她颈间闪烁着微光,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个关乎天地存亡的秘密。
“殿下,您回来了。”槐阴佝偻着树身,小心翼翼地说道。
幽昙——此刻显化为人间模样的酆若云微微颔首,素手轻挥间,沉睡的寒樱便被一缕轮回之力托起,轻柔地送入内室床榻。她指尖在女儿眉心一点,设下一道守护禁制,这才转身望向老槐树。
“槐阴,冥槐界内可还安好?”她紫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老树精闻言立即闭目感应,枯槁的树皮皱得更深:“回殿下,界内血煞之气依旧,只是...”他声音发颤,“所有罪魂都消失无踪了。”
“果然...”酆若云轻抚袖间凋零的彼岸花,喃喃自语,“他带走了所有试验品...咒究竟在谋划什么?”
“殿下您说...?”槐阴困惑地抬起枝桠。
“无碍。”酆若云摆摆手,眉间倦意浮现,“这些时日辛苦你了,且收起结界好生休养吧。”
见殿下不欲多言,槐阴识趣地不再追问。虬曲的树干泛起幽光,笼罩庭院的结界如潮水般退去。随着最后一道屏障消散,久违的日光倾泻而下,为满院凋零的槐花镀上一层金边。
酆若云独立庭中,罗裙在风中轻扬。她抬首望向苍穹——那里看似澄澈如洗,却无人知晓,某个关乎天地众生存亡的棋局,己然悄然布下。
“叩——”
院门被轻轻叩响,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若云,你在吗?”
酆若云眸光微敛,神色淡漠地望向门口:“何事?”
门外男子沉默一瞬,随即低叹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落寞:“你我夫妻一场,如今竟连见一面,都要隔着这道门了吗?”
她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家主说笑了。我不过是你从外带回来的寻常女修,若非樱儿,这寒家主母之位,又怎会落在我头上?”自她发现寒家暗中对樱儿使用禁药,而身为父亲的寒耀却冷眼旁观时,她便再未给过他们好脸色。
寒耀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终是缓缓放下。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你己察觉家族对樱儿用药,也怨我不曾阻拦……”顿了顿,又道,“但请你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寒家的未来,绝非有意伤害你们母女。”
“那些药,我亲自试过。”他声音渐低,“除了每年会有一段时间灵力尽失、陷入沉眠外,对神魂与根基并无损害。樱儿是我的骨血,我再如何冷血,也不会害她。”
酆若云指尖轻抚袖口绣着的彼岸花,眼底轮回之力无声流转。她并未回应,只是静静立于庭中,任由风吹起她的衣袂,仿佛在无声质问——若真无伤害,为何会沉眠?
酆若云眼中寒芒一闪,心中冷笑——区区凡修,也敢在执掌轮回的她面前玩弄这等拙劣把戏?什么“沉眠”,分明是要将樱儿的神魂炼化为傀儡!
门外,寒耀见仍无回应,语气愈发诚恳:“家族己决议销毁所有禁药,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这样,你可满意了?”
“销毁?”酆若云紫眸中轮回道纹骤然亮起,在她眼中,那些所谓的“销毁”不过是掩饰真相的幌子。若非上次无间厉声警告寒家,这些人岂会轻易收手?
“吱呀——”院门突然洞开。
寒耀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便对上一双冰冷彻骨的紫眸。酆若云一字一顿道:“寒耀,记住——动我尚可商量,但若樱儿有半分损伤...”她袖中彼岸花无声绽放,整个庭院的温度骤降,“昔日的警告,就不会只是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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