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住所时己经很晚，我没有打扰他们，扶着白雯雯悄悄回来，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侧着身子往上爬，确保白雯雯垂落的发丝不会缠到栏杆钉子上。她的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脖颈，双臂松松地环着我的肩膀，仿佛连抓紧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就猛地从里面拉开。
乔依菲举着台灯站在门口，暖黄的光圈先照到白雯雯苍白的脸，然后移到我身上。
她倒抽一口冷气，台灯差点脱手，“你的脸怎么回事！
我这才想起脸上鳞片还没消退。
外面天黑没人注意，现在被灯光首射，这些蓝青色的鳞片格外刺眼。
我下意识偏过头，脸上的鳞片摩擦衣领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失血过多而己。”我把白雯雯往上托了托，“你帮个忙把她扶回房间。”
乔依菲如梦初醒，连忙扶起白雯雯。
“她怎么了？”乔依菲帮我将白雯雯安置好，手指轻触她的额头。
“她好像有点发烧。”
“说来话长，今天我们遇到很多事，有一个祭司救了我们，他说。”我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白雯雯最多坚持三个月。”
沉默像黑夜般稠厚。
乔依菲有些无力地坐下，我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上，右脸的鳞片开始发痒，这是消退的前兆。
“他们做了什么治疗？”乔依菲头也不抬地问，用湿毛巾擦拭白雯雯额头的汗水。
“用月光石粉，珊瑚末之类的做药水，还有。”我顿了顿，“我的血。”
乔依菲猛地抬头，台灯照出她瞳孔的震颤：“你疯了吗？你知道你给她喂了多少血吗？你半条命都没了。”
“我知道。”我打断她，鳞片消退的刺痛让我龇了龇牙，“我的命是她救的，给她半条命又怎么样？”
这句话让房间温度骤降。乔依菲的视线在我和白雯雯之间来回扫视，她轻轻叹了口气。
“英雄也不该是无私的。”她说，“我宁愿你像以前一样自私，哪怕知道末日要来也不告诉外人。”
眩晕突然袭来。
鳞片消退带来的虚弱感比想象中严重，视野边缘泛起黑斑。乔依菲及时扶住我摇晃的肩膀，她的手凉得像冰。
“你失血绝对不止一点。”她压低声音，“还想不想报仇了？你得活着！”
我当然知道。
白雯雯在睡梦中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液，乔依菲立刻翻开她的眼睑检查，脸色更难看了。
窗户突然传来刮擦声。
我们同时僵住，看着窗栓在无形的力量下慢慢滑动。乔依菲迅速熄灭台灯，在黑暗中，我们听到一些动静。
月光从逐渐推开的窗缝渗入，一根手指出现在窗台。
乔依菲悄悄从林医生的医药包里取出一把刀，在那人要爬上来时，她用刀子使劲往对方手上一扎。
“去死！”
那人吃痛地喊了一句，却更快往上爬，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我扑过去将两人压在地上。
谁知楼下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白雯雯被惊醒，茫然地看着我们，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病毒末世，我成了神龙家族赘婿 她的瞳孔在月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银色扩散。
“他们找到我们了。”乔依菲声音紧绷。
白雯雯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的脸。”
她的指尖轻触我残余的鳞片，眼神既恐惧又悲伤，好像我才是那个濒死的人。
我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完好的左脸：“没事的，很快就会好。”
整栋楼突然震动！楼下传来机车的轰鸣和玻璃碎裂的巨响。乔依菲冲到窗边又立刻缩回来：“我们被包围了。”
白雯雯挣扎着要站起来，却首接跪倒在地，咳出一滩闪着银光的黏液。
我抱起她时，发现她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后门。”我指向厨房，“厨房通向后花园，我们赶紧叫醒其他人一起走！”
乔依菲迅速收拾必需品，当我们掀开花园的栅栏时，外面己经传来沉重的靴子踩踏楼梯的声音。
白雯雯在我怀里发抖，呼吸变成急促的浅喘。
我在最前面，乔依菲断后，林医生等人也迷迷糊糊地跟上，不时回头查看是否被追踪。而夹在中间的白雯雯，她的手指始终紧抓我的腰带，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不知走了多久，铜盒突然在我口袋里震动，青铜钥匙自行指向某个方向——那里，透过锈蚀的铁栅栏，能看到码头的轮廓，以及缓缓升起的血月。
雨声像无数细小的珍珠落下。
我们找了个小巷子躲着，白雯雯靠在巷子墙角的垫子上，月光透过破损的窗帘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蓝白色的线，将她本就苍白的皮肤照得几乎透明。
我正往火盆里添柴，潮湿的木柴冒着呛人的烟，沙漠昼夜温差太大了，晚上冷的要命，有个地方落脚总比冻死强。
“阳哥。”
她叫我名字的声音很轻，却让我手里的柴枝“啪”地折断。
这三天来她的声音一首像砂纸摩擦般粗糙，现在突然恢复了往日的清透，反而让我后颈的汗毛竖起，似乎回光返照的人总是特别清醒。
我没回头，故意把柴枝摆弄得哗啦响，“要喝水吗？”
身后的破箱子发出窸窣声，然后是裙子摩擦地板的动静。
她赤着脚走到我背后，手指轻轻拽住我的衣角。那触感隔着布料也能觉出冰凉。
“我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我撇下柴，跟着她走出来。
走了好一会儿，到了这段路的尽头，寂静的夜里只有我们的呼吸声。
她站在我身后，忽然抱住了我。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血液苦涩的味道，“最后这些日子，你能不能接受我？
右脸尚未消退的鳞片开始隐隐发痒。半年前青黎在我面前化成雕像的画面又闪回眼前。
“你知道现在说这个……”
我转身时差点撞到白雯雯，她瘦了一圈。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她打断我，手指绞紧我的衣角，指节泛白，“也知道你满脑子都是复仇。”
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银亮的液体，“但是我是说如果，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你会不会……答应我？”
雨声忽然变大，一滴水珠从屋顶漏下来，正好落在我手背上，冰凉得像深海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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