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终于将目光从顾安然离开的方向收回，冷冷地看向顾寒川。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危险：“顾寒川，你用什么身份跟我说？顾家大少爷？顾安然的哥哥？”
顾寒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上前一步，与墨临渊对峙，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伤害了安然和诗瑶，她们都是我重要的人，我不会再让你靠近她们！”
墨临渊的眼神骤然一冷，眼底闪过一丝戾气。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淡漠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寒川，你管不着”
顾寒川的拳头攥得更紧，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低吼道“墨临渊！”
墨临渊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顾寒川，摆正你自己的身份！”
两人的对峙让走廊里的空气几乎凝固，路过的人纷纷绕道而行，生怕被卷入这场无声的战争。
人有时候有种预感，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在噩耗来临的时候，会异常的强烈。
夏珩被送去了手术室，顾安然只能在外面等着。
现在己经是八月份，晚上会有点冷，顾安然全身的骨头都在发颤，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一切都滞住了。
顾寒川将手里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还带着男人的体温和气息，让她竟在这一刻感觉到一丝温暖。
他宽厚温暖的手握了上来，顾安然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有多冷，于是她说道，“顾寒川…我觉得很冷”
这冷好像不是空气里覆盖而来的，而是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的，那是深深的害怕，好像她八岁那年摸着妈妈冰冷的手一样。
“安然，别怕，我在这里！”顾寒川眼里是满满的心疼，他伸手抱着她，可是真的是太冷了，她没有推开他。
“顾寒川…我外公…会死吗？”她靠在他的肩上，低低喃喃的嗓音里都是细细密密的颤抖，“我好怕…”这一刻，心里是深深的恐惧。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顾安然快速的站起身，走到门口。
戴着口罩的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惋惜的摇摇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顾寒川一怔，下意识的就扶着险些摔倒的顾安然，几乎那么一瞬间，她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惨白的像一张纸。
顾安然只觉得好像世界都静止了，医生好像还在说什么，她却听不清。
她只能任由顾寒川半抱着她往里面走。
病房里，夏珩醒着，氧气罩也撤了，干枯的手好似在不停的变冷，都说人死之前会回光返照，而糊涂了好几年的老人，在这一刻竟然神志清明。
“小然…对不起，外公…把你忘了”
顾安然想说话，但音节还没从喉咙里出来，就先哽咽了，她连忙收住声，低下头，眼泪就滴在手背上。
顾安然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手指紧紧攥住夏珩苍老的手。
那只手曾经温暖而有力，如今却冰凉得让她心慌。
“外公，你别不要我……”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
夏珩微微睁开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出顾安然哭红的双眼，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站在一旁的顾寒川，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意：“我……记得你……顾寒川，你以前……经常跟小然来看我……”
“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小然”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顾寒川上前一步，握住夏珩的另一只手，声音低沉而坚定：“外公，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夏珩的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轻轻点了点头：“好……那就好……”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顾安然脸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慈爱和不舍。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字字句句都敲在顾安然的心上。
“小然……要好好吃饭……别总是熬夜……记得……记得常去看看你妈妈的墓……她一定……很想你……”
顾安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感受到外公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手指的温度也在一点点流失。
“外公……”她哽咽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夏珩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小然……不要难过……我去……找你妈妈了……我好想她……”
他的手指突然从顾安然的手中滑落，无力地垂在床边。
一旁的心电图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原本起伏的曲线渐渐变成了一条冰冷的首线。
手术室里一片死寂，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顾安然呆呆地看着外公的脸，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很久，她才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哭喊：“外公……”
那声音像是从破碎的心脏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顾寒川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她猛地推开，她扑到夏珩的身上，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眼泪浸湿了白色的床单。
“外公……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她的声音嘶哑而破碎，像是被困在噩梦中的孩子。
顾寒川站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顾安然颤抖的背影上，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和无措，他知道，此刻的顾安然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让她发泄的出口。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和医生走了进来，他们低声交谈着，准备将夏珩的遗体推走，顾安然却死死抱住外公，不肯松手。
“不要……不要带走他……”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哀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顾寒川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安然，让外公……安息吧。”
顾安然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她缓缓松开手，任由护士将夏珩的遗体推走，她的目光空洞而茫然。
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亲人都走了…
顾寒川将她扶到椅子上，他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而温柔：“安然，外公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顾安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走廊里的医生来来往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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