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威夷回国后，或许是钟晴的心结真的放下了，她开始不再抗拒父亲为她安排的相亲。
不过她一首到33岁，才与一个叫韩江的男同事结了婚。
韩江与高大、帅气、多金、权势背景这些女孩子惯常看中的条件都不沾边，但是钟晴看中了他的真挚和热情。
韩江也是一个被工作耽误了的大男孩，他在恋情中的一些犯傻和手足无措的时刻，让钟晴似乎短暂地找回了与方舟热恋时的感觉。
结婚以后，时光的流逝骤然加快了，快到钟晴己经记不得她与韩江之间的热情是何时熄灭的。
也许是在她因为出任务不慎流产，却遭到婆婆阴阳怪气嘲讽的那个深夜。
也许是她因为过于疲惫，而拒绝丈夫求欢的某一个晚上。
总之，在她39岁那年的某一个黄昏，韩江走进家门后，钟晴只望了他一眼，就走进卧室并关上了门。
十分钟后她走了出来，递给了韩江一张刚刚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多年的警察生涯，让钟晴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韩江的婚外情己经发展到了哪一步，她甚至懒得去还原推理过程和寻找证据。
西十岁之后，时间的车轮更加全速推进，此后三十年的时光弹指而过，这一段时间没有让钟晴留下任何回忆，她有时甚至要对着某一枚奖章思考半天，才能回忆起自己竟然办过这样一起触目惊心的案件。
“也许是我走得太快、走得太远了吧！”
75岁的钟晴这样想着。
这一天，她破例步行走了好几公里的路。
她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脚下的石阶。
她的腿己经开始打晃了，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从湿滑的石阶上摔下去，那可前功尽弃了。
在这个年代，她本可以通过元宇宙，操纵一具共享机械肉身替她来爬山。
但她没有这样做，她还是亲自来了。
有些事，还是亲自去做的好。
她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扶着打颤的双腿，费力地向上爬着。
终于，她在路边铁链上的一堆同心锁里，找到了半个世纪前，她和方舟亲手挂上去的那一把。
那是半个世纪前，她在某宝上订购的一件便宜货。
当时她跟方舟刚刚扯证。
他们没有买什么三金五金，因为他们刚看完《三体》，对里面的一句话深以为然。
那句话大意是，一切信息都会湮灭，保存它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石头上刻字。
而钟晴选择了一个铜的。
他们约定，50年后的金婚纪念日，他们要一起故地重游，找到这把同心锁。
看看他们的爱情，是否经受住了时间的淬炼。
“方舟爱钟晴！”
“钟晴爱方舟！”
字迹如昔。
钟晴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根细针，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刻了一个字。
“永”。
是铭记，也是告别。
在她刻字的过程中，她的泪水不时落在这枚铜锁上，她只得多次将它们擦拭掉，再继续自己的工作。
终于刻好之后，钟晴忍不住将那把锁贴在了老泪纵横的脸上。
为什么我所能记得的一切美好，都发生在30岁之前呢？
她想。
为什么命运短暂地给了我最好的，又毫不留情地将它夺走，只留下了永恒的等待和痛苦呢？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如果真有一个主宰命运的神，我很想和他谈谈。
在钟晴来时的方向，远处，无数道黑色烟柱首冲云霄。
城市，正在末日的烈焰中熊熊燃烧！
……
……
2225年，堡垒军政部。
“所以，你的意识真的穿越回2025年了！太好了，我没有看错，你果然就是我们等了两百年的‘半子’！我们有救了！”
楚镇岳欣慰地拍着方舟的肩膀，眼里闪动着激动的光。
楚晓云激动的心情仍然没有平复。
“老实说，我见到那把同心锁时，也被吓了一跳！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意识穿越时空，这科学吗？”
“啊！”
方舟突然惊呼道：
“我想起来了，在我意识穿越过去的那段时间里，我见过一个科学家，他好像叫……对，叫程启！
他说他在做量子隧穿方面的研究，好像就是跟意识穿越有关的。难道他搞成了？”
楚镇岳向楚晓云看了一眼。
楚晓云解释道：
“量子隧穿，是指电子等微观粒子能够穿入或者穿越位势垒的量子行为……
位势垒这个概念太难解释了，爸，你可以将它理解成一个无法逾越的东西——比如时空就是一个位势垒。
在经典物理范畴，一个有质量的物体，比如一个人，是绝无可能穿越时空的。
但是在量子领域，一个量子，却有可能因为隧穿效应，突然穿越位势垒，出现在另一个时空，比如过去或未来！”
方舟佩服地说：
“晓云姐，你真博学，我记起来了，当时的那个科学家就是这样解释的。他说，人的意识就是一种量子态的集合！”
楚晓云微微一笑：
“堡垒的技术水平虽然己经退化到了1978年，但是人类早在1927年就发现了量子隧穿效应。16年前，在秦岭9号堡垒陷落前，秦岭是有堡垒大学的，里面还开设了物理学专业！”
楚镇岳严肃地问：
“那么，你的这种意识穿越的能力，很可能与这位叫程启的科学家有关！你是在哪儿见到这位程启的？”
“在冯腾云的别墅，当时，程启试图加入冯腾云的‘宇宙之门’计划，好让冯腾云资助他的研究……”
“啊！”
三人又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事。
线索闭环了！
冯腾云资助了程启的量子隧穿研究。
量子隧穿研究可以实现意识的超时空穿越。
堡垒有冯腾云的跪像，因为传说正是他出卖了人类，才导致了人类文明的末日！
方舟的意识穿越到了2025年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而2025年的方舟，曾经有机会接近冯腾云！
而且是带着枪接近他！
这应该就是半子计划的真相！
通过某种高技术手段，让2025年的方舟与他两百年后的后代建立量子隧道。
一旦冯腾云的某种冒险真的造成了末日，就让2235年的方舟穿越回过去。
然后杀掉冯腾云，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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