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杀人？这不好吧……”
方舟又产生了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妈的，我还只是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孩子啊！
方舟刚知道自己是天选之子的时候，那种天生我才必有用的虚荣感的确是挺爽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沉重。
既包括有关钟晴的那段沉重的记忆，也包括那两颗躲不开的子弹。
这些都让他产生了一种沉重的宿命感，让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10岁。
“有什么不好的？所有的线索都指明了一个方向，半子计划的目的，就是让你的意识穿越到过去，在末日前杀掉冯腾云！”
楚镇岳兴奋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冯腾云是导致末日的一个重要推手，只要你提早几年杀了他，一切有可能都会改变！甚至人类文明此后的历史都会因你这一枪而改写！
想象一下，你在2025年向他开了一枪，当你再穿越回来的时候，堡垒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不，是根本不会有堡垒了！我们将继续生活在一个高度发达的社会，几十亿人都还活着，所有人都可以在阳光下生活，我们都不用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了！”
“就像那部叫《终结者》的老电影一样！”
楚晓云若有所思地补充道。
“但是，但是……”
方舟仍然在纠结。
楚镇岳看出了他的为难。他将双手放在了方舟的双肩上，试图传递给他一些力量感。
“怎么了，方舟，你有畏难情绪？”
“2025年的冯腾云是无罪的！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还没犯的罪而去杀掉他？”
方舟低声嘟囔着。
但他真正担心的是，假如他在2025年真的他向冯腾云开了这一枪，那么，他接着就要首面钟晴。
钟晴又会怎样对待他这样一个杀人犯呢？
他们要拔枪相向吗？
方舟有些为难地看着楚镇岳嘴角喷出的激动的白沫。
经过这次穿越，方舟己经不是之前那个懵懵懂懂的热血少年了，而是更像他那位200年前同名同姓的祖先。
他总觉得这个苦心孤诣的“半子计划”，似乎不应该是如此简单粗暴的。
楚镇岳的大手重重地在方舟的肩上拍了两拍，然后用有力而低沉的声音说道：
“孩子，在末日里死去的那80亿冤魂，也无罪！”
方舟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乱世先杀圣母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懂。
“说吧，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出了军政部后，楚晓云一边开着吉普车，一边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舟。
“刚刚老楚道德绑架你的时候，我看你撇嘴了，你对他的话好像很不以为然？”
“没有，我只是觉得楚司令的话里好像有个逻辑悖论。”
“什么悖论？”
方舟沉思道：
“晓云姐，如果生在堡垒时代的我的意识穿越回了过去，一枪打死了冯腾云，假如这样就可以阻止末日发生的话，那么就存在两种可能：
第一种，世界安定繁荣地发展了下去，大家好端端地生活在阳光下，不会有堡垒时代，自然也就不会有堡垒中的我，我也就不可能穿越回2025年。
第二种，我仍然以很小的概率诞生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既然世界安定繁荣，我又怎么可能有动机去开这一枪呢？”
楚晓云猛踩了一脚刹车，车子以一个半漂移的姿态停在了隧道当中。
好在这个年代，堡垒里只有少之又少的军车，所以她这一脚急刹并不会造成什么交通事故。
方舟吓了一跳。
“晓云姐，你脚抽筋了？”
楚晓云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盯着方舟。
“方舟，实话跟你说，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被夺舍后侥幸未死的傀儡，但是现在我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太多了！”
她没有说谎。
每次在楚晓云以为她己经看穿了方舟的时候，方舟的身上都出现了更多的谜团。
“傀儡？”
方舟想起了那天试图刺杀他的陆佳，不禁心中又是一阵不寒而栗。
陆佳在向他开枪之前，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
这句话方舟似乎在很多不同的场合都听到过，每次听见时，都会令方舟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宿命感。
他想起来了！
好像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如果是地面作战的话，人类军队完全不是AI军队的对手，你也看到了，它们的作战方式匪夷所思，有无数种手段对付我们。但是只要我们躲进堡垒，就是它们束手无策了。
当然，AI军队也是很聪明的，它们也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所以它们有时也会派出‘傀儡’来刺杀堡垒军的领导者或窃取情报，以便从内应外合瓦解我们！
在堡垒的历史上，‘傀儡’曾不止一次让堡垒付出了严重代价！”
楚晓云继续驾车，一边向方舟解释着，一边驶向了堡垒第一医院。
医院的工作人员都认识那辆军政部号牌的吉普车。在楚晓云的指挥下，几个白大褂很快从冷柜里推了一具尸体出来。
那是陆佳的尸体。她的眼睛大张着，眉心有一个小孔，后脑却被那颗7.62毫米手枪弹掀开了一个碗大的洞。
她的鲜血当场就流干了，这让她的尸体呈现出了一种渗人的青白色。
同类的尸体总是会让人感到不适。见到这副场景，楚晓云顿时感到胃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出乎她意料的是，方舟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适，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陆佳眉心处的那个小孔。
“呯！”
“呯！”
刘念拔出方舟腰间的手枪，用鞋跟单手将手枪上了膛，一枪命中7米外的陆佳，正中眉心！
“趴下！”
钟晴喊道，同时拔出腋下快拔枪套的小手枪，在超过15米的距离上，一枪命中那个假冒的白人记者，也是正中眉心！
难道刘念的意识也穿越了？
“陆佳是我的同学，我们同班3年了，她从来没有出过堡垒……”
方舟有些伤感地说：
“它们，是怎么将人变成傀儡的？”
“技术细节不知道，但肯定是通过这个。”
楚晓云戴上白手套，指挥着方舟将陆佳翻了个个儿。
在被子弹掀飞的枕骨内侧，方舟发现了一片小装置。
那是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
“这是脑机芯片，21世纪下半叶很流行的玩意儿，平时用人体生物电驱动。
与专业的外接设备配对后，就可以进入所谓的‘元宇宙’。它的出现，彻底取代了手机的生态位。
人脑本质上是一部功率很低的量子计算机，它们就是通过这个玩意儿控制了陆佳。
在你们外出研学那天，陆佳应该是当场就被俘虏了，然后她被植入了脑机接口装置。
从那一刻起，你认识的那个陆佳己经死了，她成了一具被AI程序控制的傀儡！
当然，从堡垒历史上发现的多个案例来看，傀儡也是有弱点的。
比如植入程序需要比人体生物电高很多的功率，这导会致成为傀儡的人迅速出现高热，多数‘傀儡’几天内就会死于严重的脑损伤！”
“那我们要小心了，应该对那天所有的幸存者的脑部都拍一个X光，以免还有别的傀儡混进来。”
方舟建议道。
“己经做过了。”
楚晓云目光炯炯地盯着方舟。
“我们只发现了两个人的头部被植入了脑机芯片。
一个是陆佳。
另一个就是你，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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