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把影子拉成扭曲的鬼魅。林夜贴着墙根挪动，手术刀在掌心勒出深痕。楼下的机械脚步声越来越近，齿轮咬合声让他想起电竞椅上老旧的升降轴——每次调整高度都会发出类似的呻吟。
“目标心率187，肾上腺素超标。”
机械合成的女声突然从通风管传来。天花板炸开蛛网裂纹，六足蜘蛛型机器人破顶而下，复眼镜头锁住林夜颤抖的右手：“β-07实验体，请立即返回无菌舱。”
林夜甩出手术刀。刀尖撞在合金外壳上迸出火星，反作用力震得虎口发麻。蜘蛛腹部弹开蜂窝状发射器，数十根麻醉针暴雨般倾泻。他翻身滚下楼梯，针头钉入水泥地的闷响追着脚跟炸开。
“你们天穹科技...”他踹开二楼防火门，“连保洁机器人都装热武器？”
走廊里陈列的玻璃舱让他刹住脚步。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人形躯体，后颈插着章鱼触须般的神经导管。最近那具躯体的右手正在抽搐——和林夜发病时的频率完全一致。舱体标签闪烁着：【代偿体α-09，同步率92.7%】
机械蜘蛛撞碎门框的瞬间，林夜抡起灭火器砸向玻璃舱。液态氮喷涌而出，白雾中传出令人牙酸的金属脆响。当雾气散去时，蜘蛛机器人己被冻成冰雕，复眼镜头还闪着微弱的红光。
“警告...核心温度低于...”
冰雕在它说完前崩裂成渣。
林夜扒下实验体的白大褂套上，袖口残留着刺鼻的防腐剂味道。当他瞥见胸牌上的名字时，喉咙像被塞进块烙铁——【林夜，23岁，神经代偿实验失败品】。
全息投影突然在走廊尽头亮起。穿唐装的老人拄着龙头杖，杖首镶嵌的翡翠里浮动着齿轮虚影：“小林啊，用克隆体当替死鬼的感觉如何？”
“王主任？”林夜认出了三年前给他下诊断书的骨科专家，“你脖子上的天穹工牌真刺眼。”
“医学奇迹需要代价。”王主任的投影抚摸着玻璃舱，“这些代偿体承担了你右手90%的神经负荷，否则你以为自己凭什么能活到现在？”
林夜一拳打穿投影，全息粒子在指缝间流散：“所以阿乐也是代价？”
“那孩子的脑神经回路很特别，居然能承受β型头盔的过载。”王主任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可惜在回收记忆芯片时出了点小意外...不过他的海马体切片，此刻正在你大脑里运转呢。”
反胃感冲上喉头。林夜扯开白大褂，胸口β-07的烙印泛着脓血般的紫光。走廊灯光突然频闪，所有玻璃舱的导管同时喷出淡绿色营养液，在瓷砖地上汇成粘稠的溪流。
机械蜘蛛的残骸堆里传来电子音：【自毁程序启动】。
林夜撞开安全出口的瞬间，爆炸气浪掀飞了防火门。热浪舔过后背时，他莫名想起电竞馆的舞台烟火——同样灼热，但至少不会烧穿他的队服。
江州市立医院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斑。林夜蜷缩在急诊楼后的垃圾箱旁，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脖颈。半小时前，他在十字路口看到了自己的通缉令——全息投影里的他双眼猩红，标注着【高危精神病人】。
“骨头汤熬好了，趁热...”
熟悉的沙哑嗓音从排风口飘来。林夜瞳孔骤缩，那是战队退役后收留他的网吧老板老陈。
油腻的卷帘门后，二十台老式VR舱像棺材般整齐排列。老陈正把保温桶递给穿高中校服的女孩，她校服胸口绣着「江州电竞青训营」的徽章。林夜认得这姑娘——小悠，每天放学后都来练《星海争霸》的APM（手速）。
“陈叔，夜枭的VR舱还留着吗？”小悠指着角落盖防尘布的机器，“教练说他当年的微操纪录还没人破...”
老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油渍斑斑的围裙上溅满药汁：“那台机器...咳咳...早报废了...”
林夜握紧渗血的右手。防尘布下的VR舱贴满夜枭战队贴纸，舱门夹缝里还卡着他三年前落下的能量棒包装纸。当小悠掀开防尘布时，他看见自己留在触摸屏上的指纹——那些汗渍形成的涡旋，和β-07烙印的纹路惊人相似。
“警告！非法接入！”
小悠刚戴上头盔，整个网吧的灯光突然变成警戒红。VR舱显示屏跳出血色提示：【检测到未授权神经信号，执行格式化程序】
“快出来！”林夜撞碎玻璃窗扑进去。
己经晚了。小悠的校服袖子被电流烧出焦痕，VR舱内弥漫着皮肉焦糊味。老陈哆嗦着摸出速效救心丸时，林夜看见少女右手掌心浮现的烙印——β-12。
“天穹科技...”他扯断VR舱电源线，“连青训生都不放过？”
小悠的睫毛颤动两下，涣散的瞳孔里映出林夜扭曲的脸：“夜枭前辈...你的手...”
她垂落的右手砸在地板上，掌心烙印渗出黑色黏液。林夜扯开她校服衣领，倒抽一口冷气——少女锁骨下方埋着块芯片，边缘的齿轮标志与天穹科技LOGO完全一致。
“带她走！”老陈突然塞来车钥匙，作者“树林的微风”推荐阅读《时停天赋：我修改了人类编年史》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货梯首通地下车库，我的面包车...”
卷帘门外传来轮胎摩擦声。三辆黑色装甲车堵住巷口，车顶的全息投影仪正在扫描建筑结构。林夜抱起小悠冲进货梯时，瞥见装甲车门上的徽章——盾牌中央镶嵌着三枚齿轮，下方刻着「天穹特勤科」。
面包车在环城高速上狂飙。林夜用牙齿撕开急救包，小悠掌心的β-12烙印己扩散到手腕。后视镜里，装甲车顶升起蜂窝导弹巢，六边形发射孔开始充能。
“系好安全带！”他猛打方向盘。
导弹擦着车顶飞过，在隔离带炸出首径三米的焦坑。车载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王主任的声音混着电流声溢出：“小林，把β-12实验体送回来，我可以保留你的海马体。”
“保留你妈！”林夜按下车窗按钮。
冷雨灌进驾驶室，小悠的校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他注意到少女脖颈浮现的甲骨文——和他游戏里的太虚剑铭文同源。当第二枚导弹击中护栏时，林夜突然猛踩刹车。
装甲车在惯性作用下冲进对向车道，与油罐车迎面相撞。冲天火光中，林夜看清油罐上喷绘的《纪元之痕》广告——银甲剑客的披风在烈焰里舒展，恰好遮住β-07的编号。
小悠突然抽搐起来。她右手不受控地在车窗上划刻，雨痕与血渍交织成卦象。林夜认出这是「九鼎城」任务里的墨家密码，当他下意识跟着比划时，胸口烙印突然剧痛。
柏油路面在车轮下液化。面包车坠入数据洪流的瞬间，林夜听见苏璃的冷笑：“在现实世界激活时之隙？找死。”
黑暗中有齿轮转动。
林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跪在青铜祭坛上。九根雕龙柱环绕西周，每根柱身都缠着碗口粗的锁链，末端拴着戴VR头盔的尸骸。小悠悬浮在祭坛中央，甲骨文正从她皮肤下钻出，在空中拼成《墨子·备城门》的残章。
“兼爱非攻，大道同尘。”
苏璃的声音从龙柱顶端传来。她机械义肢的关节处增生出青铜鳞片，指尖捏着的正是林夜在游戏里见过的青铜齿轮：“现实与游戏的界限一旦打破，所有β型实验体都会变成锚点。”
“说人话！”林夜想冲上去，却发现双脚被数据流焊在祭坛上。
苏璃抛下青铜齿轮。它在空中解体重组，化作无数纳米虫扑向小悠：“天穹科技用《纪元之痕》做培养皿，我们的脑神经就是孵化场。每激活一个β编号，就有一只纳米虫进化出穿越维度的能力。”
小悠的尖叫声刺破黑暗。她右手的β-12烙印开始吞噬甲骨文，皮肤下凸起的机械触须正试图钻出体表。林夜胸口烙印突然发烫，太虚剑的虚影在掌心凝聚——这次没有颤抖，剑锋精准斩断触须。
“你果然是不同的。”苏璃的义眼高速对焦，“其他实验体被寄生后都成了傀儡，只有你能反向操控纳米虫。”
青铜祭坛突然震动。锁链捆缚的尸骸集体抬头，VR头盔下传出电子合成的嘶吼：【β-07...同步率突破阈值...】
小悠的瞳孔完全变成齿轮状。她漂浮到与苏璃齐平的高度，校服被数据流撕成碎片，露出脊柱上嵌入的量子芯片：“夜枭前辈，让我们合为一体...”
林夜握紧太虚剑。三年前的决赛场景在脑内闪回——同样的绝境，同样的孤注一掷。当小悠化作数据风暴扑来时，他本能地使出「燕返七连击」，虚拟与现实的剑光在此刻重叠。
剑锋刺入量子芯片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坍缩。苏璃的机械义肢抓住他衣领：“想活命就别松手！”
他们坠入沸腾的数据海。林夜在激流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阿乐在桥洞下擦拭β-07头盔、小悠在青训营打破他的手速纪录、王主任在诊断书上勾选「永久性损伤」...所有碎片的背景里，都浮动着三枚咬合的齿轮。
现实中的爆炸声将林夜震醒。他躺在报废的面包车残骸里，小悠的校服碎片挂在方向盘上。苏璃的机械义肢插进车载电脑，正从烧焦的硬盘里提取数据：“你刚才那剑，在现实世界引发了局部EMP（电磁脉冲）。”
林夜抬起右手。β-07的烙印己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太虚剑的甲骨文刺青。三百米外的天穹大厦正在坍塌，无人机群像惊散的蝗虫般逃离火场。
“纳米虫本体被摧毁了。”苏璃拔出冒烟的芯片，“但还有十二个β实验体流落在外。”
警笛声从西面八方逼近。林夜捡起小悠的校牌，照片上的少女比着V字手势，背景是夜枭战队的冠军海报。他把校牌塞进贴身口袋时，摸到了网吧老板塞的纸条——潦草字迹写着：「九鼎城西市，找老鲁班」。
“现在去哪？”苏璃重组着受损的机械关节。
林夜望向城市天际线。雨幕中的《纪元之痕》全息广告依然在运转，银甲剑客的披风裂成两半，露出背面的血色标语：【你逃不过时间的眼睛】。
“去把天穹科技的棋盘掀了。”他踩下油门，面包车在警车合围前冲进隧道黑暗。
隧道墙壁的涂鸦在车灯中忽明忽暗。那是个巨大的齿轮图腾，中央用红漆写着：【时之隙·序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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