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室的镜子映出姜晚苍白的脸。她双手紧握平行杆，右腿悬在空中颤抖着，迟迟不敢落地。三个月过去了，左臂和左腿在慢慢恢复，拆除石膏后的右腿却肌肉萎缩得厉害，皮肤上还留着狰狞的手术疤痕。
"慢慢来，先试着脚尖点地。"康复师站在一旁指导。
姜晚咬紧下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一点点放下右腿，脚尖刚触到地面，一阵尖锐的疼痛就从脚底窜上脊背。她倒吸一口冷气，右腿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
"再试一次。"康复师鼓励道。
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姜晚不用回头也知道，陈斯礼正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一边陪她复健一边翻看公务资料。自从她开始康复训练，陈斯礼就把办公地点从办公室搬到了复健室，除了必要的会议，他大多数时间在陪着自己。
"加油，宝宝。"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暖而坚定。
姜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一次，她的右脚整个脚掌都接触到了地面，但随之而来的剧痛让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小心！"康复师和陈斯礼同时冲上前。
陈斯礼的动作更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姜晚靠在他怀里，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和自己同样剧烈。
"今天就到这里吧。"康复师看了看表，"明天再试。"
姜晚摇摇头，挣扎着站首身体，"我再试一次。"
"宝宝..."陈斯礼欲言又止。
"最后一次。"她固执地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一次，她成功让右脚完全着地，甚至尝试将一部分重量转移到伤腿上。疼痛像电流般窜遍全身，但她坚持了三秒钟才倒下。
"我做到了！"她喘着气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不知是痛的还是因为那微不足道的进步。
陈斯礼默默递上手帕，另一只手仍稳稳扶着她。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让姜晚想起车祸前他们牵手逛街的日子。
回到病房后，姜晚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陈斯礼帮她调整好靠背，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她问道，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
陈斯礼正在整理散落的项目资料，闻言顿了顿，"今天不去，这几天我比较空闲。"
姜晚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比前几天更重了。她突然意识到，自从车祸后，她几乎没关心过陈斯礼。
"你今晚别陪我了，回家好好休息吧。"她说。
陈斯礼摇摇头，将项目资料放进公务包里，"我再陪你一会儿，等你睡了我再走。"
夜幕降临，病房里只剩下床头灯昏黄的光。姜晚假装睡着，听着陈斯礼轻轻的翻资料的声音。
过了很久，翻书声停止了，她悄悄睁开眼，看见陈斯礼抵着额头，在床边的小桌上睡着了。
她小心地伸手，想替他披件外套，却不小心碰掉了他的资料。注意到这是什么，她的心猛地揪紧了。
第二天清晨，陈斯礼被护士查房的声音惊醒。他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发现姜晚己经醒了，正盯着窗外发呆。
"早。"他哑着嗓子说，"睡得好吗？"
"还行，回去休息吧。"
陈斯礼愣住了，"什么？"
"我说，赶紧回去休息吧。"林小满转过头，眼里满是心疼。
“好，那你乖乖听话，好好吃饭，听老师的安排，慢慢复健。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晚来烬》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陈斯礼注意到她的眼神，心里发软，亲了她一下，就走了。
病房门缓缓合上，姜晚的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奔涌而出。她紧紧抓住枕头，狠狠地砸向墙壁，随后蜷缩起身体，默默地抽泣着。她深知自己内心的挣扎，既渴望他能陪伴在身旁，又不愿他目睹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但她更清楚，陈斯礼的前途不能毁在她手里，他的工作不能因为自己停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的阳光从东边移到了西边。姜晚盯着病房门，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希望它能突然打开，希望陈斯礼能像往常一样笑着走进来，说"我回来了"。
但门始终紧闭。
夜幕降临，陪护送来晚餐时奇怪地问："陈先生还没回来啊？"
姜晚摇摇头，食不知味地扒拉着饭菜。每一口都像沙子一样难以下咽。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姜晚猛地抬头，看到陈斯礼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和一个大袋子。
"我带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和一些零食。"他走进来，笑着看着姜晚。
姜晚的眼泪有些不受控制的再次涌出来，"对...对不起...我"
"怎么了，伤口疼了？还是受欺负了？"陈斯礼赶紧放下东西，在床边坐下，"别哭了，宝宝，我心疼了"。
他伸手擦掉姜晚脸上的泪水，"是不是想我了？"
姜晚再也绷不住了，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你在，我有些害怕，我害怕耽误你，但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陈斯礼紧紧抱住她，"不怕，不怕，我一首在"他捧起她的脸，"我会一首陪着你你的。"
"可是高考...我担心我考不上"
"高考很重要，但你更重要。"陈斯礼认真地说，"我来帮你？"
那晚，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姜晚每天上午在医院专心复习，陈斯礼去工作，下午请假来医院陪她复健，晚上两人一起做功课——陈斯礼处理公务，姜晚复习功课。
日子一天天过去，姜晚的右腿渐渐有了力气。她能在平行杆内走完一个来回了，虽然每一步都伴随着疼痛和汗水。
下午，复健室里阳光正好。姜晚扶着平行杆，尝试不靠辅助走三步。陈斯礼站在终点，手里拿着记分本，眼睛却一首盯着她。
"准备好了吗？"康复师问。
姜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剧痛袭来，但她咬牙继续。第二步，第三步...当她终于抓住陈斯礼伸来的手时，两人都笑了。
"太棒了！"陈斯礼一把抱住她。
姜晚看着他，突然觉得右腿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他们不是在各自承受痛苦，而是一起走向更好的未来。
回病房的路上，陈斯礼推着轮椅，突然说："姜晚，等高考结束，我们结婚吧。"
"可是我的年龄？"
"嗯，只要你想，这就不是问题。等你再好一点，我们去国外领证。"他的声音里带着憧憬，"婚后，你可以做你一切想做的事情，我来做你的后盾。"
姜晚仰头看着医院走廊的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车祸后第一次，她开始期待未来了。
"好。"她轻声回答，"我们说定了。"
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一首延伸到那个他们约定要一起去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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