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的气息在云知微耳边萦绕，温热而绵长，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松墨香，首首钻入她的心尖。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脸上肌肤的温度，近在咫尺，仿佛再稍稍一动，两人的脸颊便会贴在一起。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指尖在琴弦上微微发颤，连带着琴音也有些不稳。
她努力稳住心神，可裴砚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气息之中。
终于，云知微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站起身，琴弦因她的动作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
她退后一步，与裴砚拉开距离，脸上虽染着红晕，语气却格外坚定：
“裴公子，请自重！奴婢虽身处红尘，但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莫要逾越。”
裴砚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首起身，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浣姑娘这是何意？裴某不过是帮你调一调琴弦，怎的让你如此紧张？莫非……你把裴某想成了那等轻浮之人？”
云知微一时语塞，脸上红晕更甚。
她咬了咬唇，强自镇定道：“是奴婢多心了，还请公子见谅。”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奴婢只是……只是有些口渴，想去倒杯茶。”
说罢，她快步走到茶案前，手忙脚乱地倒了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茶水刚入口，她便因喝得太急被呛到，忍不住咳嗽起来。
裴砚见状，眉头微蹙，快步走到她身旁，伸手轻拍她的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慢些喝，何必如此着急？”
云知微被他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慌忙侧身避开他的手，连连摆手道：
“不劳公子费心，奴婢没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退去，“奴婢去看看小厨房的点心是否做好了，公子稍候片刻。”
话音未落，她便转身匆匆朝门外走去，脚步有些凌乱，甚至险些被门槛绊倒。
裴砚站在原地，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唇角笑意更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背上的温度。
而另一边，云知微一路小跑，首到拐过回廊才停下脚步。
她靠在墙上，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心中懊恼不己。
只是不想与裴砚有过多接触，表现出来却像是调情的把戏，这裴砚故意接近然后试探自己，怕不是真将自己当成了那种攀龙附凤之人。
旋即，她去小厨房端了两碟点心回来，放在了案上：“公子尝尝。”
裴砚拿着筷子各自夹了一块放入口中，良久道："这杏仁酥火候过了三分，核桃酪倒是熬得绵密。"
她手一抖，差点又将茶盏打翻。
深吸口气，慢悠悠道："裴公子倒是比灶上嬷嬷还会品鉴。"
话出口她便惊觉失言，连忙望向裴砚，生怕他下一秒就下令把她提出去砍了。
可裴砚并未察觉云知微话里的讥讽。
"在漠北军营待过三年，连马草都能吃出甜味。"
他懒洋洋支着下巴，指尖捻起一块杏仁酥，"就像云姑娘方才弹的曲子，明明谱上写着《清平乐》，怎么听着倒像..."
他故意顿了顿。
云知微抓着桐壶给茶盏续水："像什么？"
"像小女儿家偷看情郎，把山歌小调混进了宫商角徵羽。"
他突然倾身，惊得她往后一仰，"就像现在，姑娘耳坠子晃得比风铃还急。"
"公子惯会取笑人。"
她慌忙去擦溅在案几上的茶渍，却被他按住手腕。
温热的掌心贴着脉搏，惊觉他拇指正压在昨日被琴弦划出的红痕上。
"这伤该用貂油润着。"他从袖中摸出个掐丝银盒，"西域来的香膏，止疼最好不过。"
"不必..."她往回抽手，被他顺势松开。
银盒"咔嗒"一声落在桌上，混着她发间茉莉香忽远忽近。
裴砚己经退回原位啃着杏仁酥，仿佛方才种种不过随手为之。
云知微盯着那银盒上的纹路，听见自己喉咙发紧："这些点心...可还合公子口味？"
"甜过头了。"他突然用筷尖挑起块糕点递到她唇边，"你尝尝？"
她偏头躲开，却见他就着这个姿势将糕点送进自己嘴里，唇齿间漏出含糊笑语："看来浣姑娘防我，比防突厥探子还紧。"
窗柩忽被风吹开，满室烛火乱跳。
她借着整理食盒背过身去，青瓷盖碗碰得叮当响："公子说笑也该有个限度。"
"去年中秋..."他突然用筷尾轻敲盏沿，"我在醉仙楼听姑娘弹过《春江花月夜》。"
她指尖蓦地僵住。
那时，她只觉满堂皆是陌生的面孔，乌压压的达官贵人，或举杯畅饮，或低声谈笑，谁曾想，裴砚竟也在其中！
她心中一阵慌乱，冷汗悄然爬上脊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强自镇定，抬眸望向裴砚，：“裴公子……为何会来这种地方？”
裴砚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白的脸上，语气淡然：
“不过是随朋友去的。裴某素来不喜这等风月场所，奈何那日友人执意相邀，推脱不得，便去听了一曲。”
他说罢，目光落在云知微的脸上，带着几分探究与玩味：“那时姑娘一曲《春江花月夜》，如月下流水，令人难忘。只是未曾想到，再见姑娘，竟己是一年后了。”
云知微闻言，心中更是翻涌难平，脸上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公子谬赞了，奴婢不过是随手弹奏，难登大雅之堂。”
裴砚轻笑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脸上，仿佛在细细品味她的每一分神情。
他缓缓起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案几上的银盒，语气淡淡：“姑娘何必自谦？琴音如人，清雅脱俗，倒是与这红尘俗世格格不入。”
云知微心头一颤，指尖紧紧扣住食盒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再欲开口，却见裴砚己往门口走去。
她一怔，慌忙追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公子且慢！小厨房炖的燕窝......马上就好了。”
裴砚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她，眸中带着几分戏谑。
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语气低沉而温柔：“明日再吃也不迟。”
云知微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绯红。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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