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一个佝偻着背的男人踉跄着靠近，枯枝般的手指揪住脏污的衣角。他的嘴唇干裂渗血，声音沙哑如磨砂：“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们己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再不吃饭就没有力气干活了。”
这话像一把钝刀戳进陈远心里。他转头对亲兵喝道：“立刻去仓库拉十车粮食！再派人去城里搜罗所有大夫！”说罢又看向那男人，放缓语气：“大哥，粮食很快就运来，很快，就是咱们这里有多少弟兄？”
男人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两万一千八百七十六人……十六个得了伤寒，怕是熬不过今晚。”他麻木的语气仿佛在说牲口的数量。
陈远攥紧了马鞭。远处，几个骨瘦如柴的少年正用木棍扒拉着泥地里的草根，他们的辫子沾满秽物，像一条条僵死的黑蛇。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劳工。”陈远突然提高嗓音，声浪惊飞了篱笆上的乌鸦。他踏上车辕，逆光的身影在众人眼中镀上一层金边：“我是陈远，这里的新主人！我会让你们吃饱穿暖，唯一的条件——”他抽出腰间92式手枪朝天鸣响，惊雷般的枪声震得人群瑟缩，“从今往后，你们的命只属于自己！”
孟轩听到这话振奋的浑身颤抖，营地里突然爆发出压抑的呜咽。刘三扑通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进污泥：“大人！六号营刘三愿为大人效死！”
陈远跳下马车扶起他，却被更多涌来的劳工围住。他们跪着向前挪动，沾满泥浆的手试图触碰他的衣摆，仿佛在触摸一尊降世的神佛。伊莎贝拉站在马车旁，默默将这一幕刻入眼底——那个总在沙盘前蹙眉的年轻人，此刻在晨光中竟如神祇般耀眼。
粮食衣服拉过来好几马车。
各营的伙头领了粮食和菜后，己经开始架锅烧柴。劳工们都咽着口水紧盯着锅内的食物。
几天没有吃饭，陈远担心一次吃太多会把他们撑坏，所有要求没人只吃八分饱，并承诺今后一日三餐，晚餐让他们同样吃到这些食物。
把肚子问题解决好后，就是解决卫生问题。
“沐浴露要按人头分发，旧衣服全部烧掉！”陈远踩着满地狼藉指挥，十几个亲兵正将成箱的皂角和粗布衣裳搬进营地。他扯过刘三的袖子，指着远处堆积如山的粪污：“带人挖三条排水沟，厕所建在营地西侧，每日用生石灰消杀。”
刘三盯着手中雪白的新衣，突然嚎啕大哭——他这辈子都没摸过这么柔软的布料。几个劳工偷偷舔着沐浴露的瓷瓶，以为是什么珍稀吃食。
“大人，这……太破费了。”孟轩看着一车车运来的物资，声音发颤。
陈远却望向那些正在剃头的劳工。锋利的剃刀刮去虱子滋生的发辫，露出青白的头皮，仿佛在割断某个腐朽时代的绳索。“记住，”他对孟轩低语，“我要的不是两万奴隶，是两万颗敢把天捅破的心。”
夕阳西下时，营地里飘起炊烟。捧着热粥的劳工们蹲在新建的茅厕旁，既不敢弄脏地面，又舍不得离开饭香。陈远站在瞭望台上，望着这片渐渐苏醒的土地，嘴角终于浮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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