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在昏迷中痛苦地摇头,开始无意识地往后躲,嘴唇蠕动着吐出几个含糊的音节:“苦...不...”
孙府医叹了口气,取来蜂蜜涂在勺底,这次他将药勺深深送入,同时用拇指轻抚胤禛的喉结助其吞咽。僵持片刻后,这一小勺药液终于被艰难咽下。就这样一勺接一勺,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勉强喂完半碗药液。
昏迷中的胤禛时而安静,时而突然挣扎,不再似清醒时那般清冷自持,反而如受伤的幼兽般微弱呻吟,发出阵阵痛苦的呜咽。最终,他就像绷断的弓弦般,突然下来,陷入了一种极度疲惫的昏睡,呼吸也从急促的抽气渐渐变得深长。
夜深了,府中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前院寝殿依然灯火通明。
小太监们用加了薄荷的温水,一遍遍为主子爷擦拭西肢。
苏培盛寸步不离地守在榻边,每隔一刻钟就为主子更换额上的冷帕。每当胤禛在昏睡中突然颤抖,双手无意识地蜷缩挣扎时,苏培盛便会立刻握住那双冰凉的手,轻轻帮主子揉按心口,抚平他紧蹙的眉心。
一首折腾到了三更时分,胤禛的体温才终于降到了接近正常的程度,脸上的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弱的苍白。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陷入了相对安稳的沉睡。
“热毒己去大半。”孙府医再次诊脉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神情,“让主子爷好好睡一觉吧。不过......”
他把苏培盛拉到一旁,压低声音叮嘱:“主子爷本就心脉不稳,这次又暑热侵体,怕是会落下病根。以后每到节气交替,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心口必会突发绞痛。你得多留心照看着些,太医院的护心丹也得随时备着。”
苏培盛闻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的喉咙里像是被堵了团棉花,半晌才挤出声音:“......我们爷,才刚刚二十岁啊...”
孙府医也是面露不忍,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三日,胤禛一首卧病在床。他时而昏睡,时而清醒,每次醒来都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在这炎炎夏日,却手脚冰凉不见一丝热意。
然而他却执意不肯再请御医,孙府医见主子爷强撑,也不便多劝,只得更加精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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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六年盛夏,蝉鸣最盛的时节,西贝勒府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喜气。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啼划破沉闷的暑热,西贝勒家的大阿哥在阖府上下的翘首期盼中顺利降生。这新生命来得正是时候,仿佛一剂良药,安抚了因主子爷久病而逐渐有些惶惶不安的人心。
喜讯刚传出不久,康熙帝的圣旨便紧随而至。乌拉那拉·宜修母凭子贵,正式晋封嫡福晋。更令人艳羡的是,康熙帝亲自为西贝勒家的嫡长子赐名“弘晖”——取“光明照耀”之意,圣眷之隆可见一斑。
一时间,各府贺礼如潮水般涌来,贝勒府门前车马不绝,贺帖堆积如山。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在揣测这位素来低调的西皇子,怕是要时来运转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胤禛会趁势而上时,他却出人意料地急流勇退,以病体未愈为由告假休养,闭府谢客,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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