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教坊司深处,“漱月楼”的灯火彻夜未熄。不同于寻常勾栏的喧嚣浮华,这座专为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献艺的清雅之地,此刻却被肃杀之气笼罩。楼内雕梁画栋依旧,丝竹管弦声却己绝迹,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沉水香也压不住的、令人窒息的恐慌。
名动金陵的琵琶圣手柳衔月,此刻如同被风雨摧折的娇花,跌坐在铺着波斯绒毯的绣墩上。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外罩一件烟霞色轻纱半臂,乌发如云,只用一支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起。那张足以令满城权贵倾倒的绝色容颜,此刻却苍白如纸,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惶、屈辱和难以置信的泪水。纤细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如同风中落叶。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面无表情的大理寺玄甲卫,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她身后,腰间佩刀散发着森然寒意。他们并未粗暴对待,但那无形的威压和冰冷的眼神,己足以让这位习惯了鲜花掌声、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名伶花容失色,心神俱裂。
“大……大人……” 柳衔月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衔月……衔月冤枉啊!衔月一介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与袁监正……更是素无往来……怎……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面前,金陵府衙的周推官正襟危坐,脸色铁青,额角青筋隐现。他奉命前来拘人,面对这位背景复杂(传闻与某位宗室亲王有旧)、牵涉甚广的名伶,压力巨大。他重重一拍身旁的紫檀小几,厉声喝道:
“柳衔月!休要狡辩!昨夜戌时三刻(晚8点),有人亲眼见你出现在钦天监府邸后巷!行踪鬼祟!而袁监正遇害,正是在戌时至亥时之间!时间、地点皆吻合!你作何解释?!”
“后巷?!” 柳衔月猛地抬头,泪水涟涟,眼中却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言喻的慌乱,“是……是!衔月昨夜确实……确实去过钦天监府附近……但……但并非后巷!衔月是……是去赴约!”
“赴约?赴谁的约?!” 周推官紧追不舍,眼神锐利如刀。
柳衔月贝齿紧咬下唇,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难言之隐。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抖,声音细若蚊蝇:“是……是城南书局的沈先生……约衔月……在钦天监府东侧的风荷亭……品鉴新得的……古曲谱……”
“沈万书?!” 周推官瞳孔一缩!书商沈万书,也是袁天罡案的嫌疑人之一!他竟与柳衔月有私约?!“他约你何时?你何时到达?又何时离开?可有人证?!”
“约……约的是戌时初刻(晚7点)……” 柳衔月的声音带着哭腔,“衔月……衔月因妆扮耽搁,戌时二刻(晚7点半)才到……可……可沈先生并未出现!衔月在亭中等了约莫一刻钟,不见人影,心中气恼……便……便独自离开了……无人……无人可以为证……”
戌时二刻到三刻?独自离开?无人证?!这时间点……正好卡在袁天罡遇害的关键时段!而且地点就在钦天监府东侧!与案发地点鉴天阁所在的西院,仅一墙之隔!
周推官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供词漏洞百出!无人证,时间地点敏感,动机不明!他猛地站起身,声色俱厉:“一派胡言!无人证?那你如何解释,守卫在后巷发现的可疑身影,身形与你极其相似?!又为何有人指证,你离开时神色慌张,步履匆匆?!柳衔月!本官劝你从实招来!否则……”
“大人!” 柳衔月猛地抬起头,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喊,“衔月所言句句属实!沈先生爽约,衔月心中不忿,离开时脚步是快了些……但绝无慌张!更不曾去过什么后巷!至于守卫所见……衔月不知!衔月冤枉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但在周推官眼中,这更像是心虚的掩饰。他正欲再施压,一个清冷平静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周大人。”
周推官和周遭的玄甲卫闻声转头。
只见苏渺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安静地站在漱月楼华丽的门厅入口处。她的身影与这金碧辉煌的环境格格不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沉静锐利。她无视了柳衔月投来的惊愕、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目光,对着周推官微微躬身。
“苏渺?” 周推官眉头紧皱,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一丝轻视,“你来做什么?此地乃嫌犯居所,正在问案,闲杂人等不得擅入!”
“回大人,” 苏渺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奉裴少卿之命,前来查验嫌犯柳衔月昨夜所穿鞋履。”
“鞋履?” 周推官一愣,随即脸上闪过一丝愠怒,“胡闹!查鞋履作甚?!本官正在问案!休要干扰!”
苏渺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周推官:“周大人,鉴天阁现场遗留的泥泞脚印,其泥土为城西郊外特有的赭色黏土。若柳姑娘昨夜真如守卫所言,曾出现在钦天监府后巷,且行踪可疑,其鞋底必会沾染府邸附近或后巷的泥土。而府邸附近多为青石板路,后巷地面则为普通黄土夯筑,与赭色黏土截然不同。只需查验柳姑娘昨夜所穿鞋履鞋底泥土成分,便可初步判断其是否曾踏足后巷,或……是否与城西脚印有关。”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周推官张了张嘴,一时竟无法反驳。周围的玄甲卫也面露异色,看向苏渺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柳衔月更是停止了哭泣,惊疑不定地看着苏渺,眼神复杂。
周推官脸色变幻,最终冷哼一声:“哼!歪理邪说!也罢!既然裴少卿有令……来人!将柳衔月昨夜所穿鞋履取来!”
很快,一名战战兢兢的丫鬟捧着一双精致的软底绣花鞋走了进来。鞋面是上好的苏绣,绣着缠枝莲纹,鞋底干净,只沾着些许灰尘。
苏渺走上前,戴上粗布手套,接过那双绣鞋。她动作仔细而专业,将鞋子举到光线充足处,翻转鞋底,一寸寸地仔细查看。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鞋底每一道细微的纹路和缝隙。
鞋底很干净。除了普通的、城里常见的灰色尘土,以及几处踩踏硬物留下的轻微磨损痕迹,没有任何特殊的泥渍,更别说那种颜色独特的赭色黏土了。
苏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放下鞋子,又从随身的粗布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少许从鉴天阁现场脚印拓片上刮取下来的、己经干涸的赭色泥土样本。
她用小指指甲,极其小心地从柳衔月鞋底一处较深的纹路缝隙中,刮取了一小撮灰尘,放在另一张干净的油纸上。然后,她又从样本中取出一小撮赭色泥土,放在旁边。
两撮泥土并排放在一起,对比鲜明。
一撮是常见的、混杂着各种杂质的灰黑色城市尘土。
另一撮则是颜色暗红、颗粒细腻、带着独特黏性的赭色黏土。
“周大人请看。” 苏渺将油纸递到周推官面前,“柳姑娘鞋底所沾泥土,为城中街巷常见尘土,颜色灰黑,颗粒粗糙,杂质较多。而现场脚印遗留的赭色黏土,颜色暗红,颗粒细腻均匀,黏性较大,且含有少量城西特有的石英砂粒。二者截然不同。据此可初步推断,柳姑娘昨夜所穿鞋履,并未踏足过沾染赭色黏土之地,也未曾去过城西郊外。至于钦天监府后巷的黄土……其颜色、质地也与鞋底尘土不符。”
她的声音清晰冷静,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周推官凑近仔细看了看,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虽然不懂土壤学,但两撮泥土的颜色、质地差异一目了然!柳衔月的鞋底,确实干净得可疑!这无疑推翻了他之前“行踪鬼祟、踏足后巷”的推测!
柳衔月也看到了那鲜明的对比,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芒,急切地看向周推官:“大人!您看!衔月是清白的!衔月没有说谎!”
周推官脸色铁青,一时骑虎难下。他狠狠瞪了苏渺一眼,心中暗恼这女子多事,却又无法反驳这摆在眼前的证据。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冰冷、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既如此,柳衔月暂时收押,待查。苏渺,随本官提审。”
众人悚然一惊,齐齐转头!
只见裴衍不知何时己站在漱月楼门口。他一身玄色官袍,身姿挺拔如松,面色冷峻如冰,深不见底的眸子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苏渺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锋,带着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是,大人。” 苏渺垂首应道,心中却微微一凛。提审?他竟允许她参与提审?
裴衍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玄色的大氅在身后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
两名玄甲卫立刻上前,示意柳衔月起身。柳衔月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己没了之前的绝望,她深深地看了苏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随即在玄甲卫的“护送”下,踉跄着跟了出去。
苏渺默默跟上。在柳衔月经过她身边,被玄甲卫催促着下跪行礼的瞬间,苏渺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柳衔月因动作而微微扬起的宽大衣袖。
袖口内侧,靠近手腕的位置,几点极其细微的、灰白色的……粉末状痕迹,在烟霞色的轻纱上若隐若现。
那颜色……那质地……
苏渺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香灰!
而且是……檀香灰?!
她绝不会认错!在鉴天阁那充满血腥味的现场,她就曾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余烬气息!而柳衔月袖口这几点灰迹,无论颜色还是细腻程度,都与现场残留的檀香灰烬……如出一辙!
柳衔月……她昨夜真的只是去了风荷亭等沈万书?她袖口沾染的、与案发现场同源的檀香灰……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更加巨大的疑团,如同阴云般瞬间笼罩在苏渺心头。她看着柳衔月被带走的纤细背影,又想起那个神秘莫测的云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这盘以人命为棋子的迷局,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也更加凶险。而柳衔月这条看似被洗脱嫌疑的线索,或许……正指向一个更加黑暗的深渊。
金陵府衙地牢深处,提审室。
阴冷潮湿的石壁凝结着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铁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血腥气。几盏牛油灯盏在墙壁上跳跃着昏黄的光焰,将室内映照得影影绰绰,更添几分压抑和肃杀。
柳衔月被两名面无表情的玄甲卫押解进来。她依旧穿着那身素雅的月白色襦裙,外罩烟霞色轻纱半臂,但此刻衣衫略显凌乱,发髻也有些松散,几缕乌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惊惶和屈辱尚未完全褪去,又添了几分被带入这阴森之地的恐惧和不安。她脚步虚浮,被推搡着按坐在一张冰冷的石凳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捆在身后,勒出红痕。
裴衍端坐在石室另一端的太师椅上。玄色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领口那圈银灰色狐裘泛着冷冽的微光。他面色冷峻如冰雕,深不见底的眸子如同寒潭古井,不带丝毫波澜地注视着柳衔月。那股无形的、如同山岳倾塌般的威压,让本就阴冷的提审室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捕头和两名负责记录的文书肃立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柳衔月。” 裴衍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玉石相击,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石室中,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穿透力,“漱玉阁清倌人。昨夜戌时二刻至三刻(晚7点半-8点),你自称在钦天监府东侧风荷亭等候书商沈万书,却未见其人,遂独自离开。是也不是?”
柳衔月身体微微一颤,低垂着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的大人……衔月所言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 裴衍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眼神却愈发冰寒,“那为何……钦天监府后巷守卫,在戌时三刻前后,目睹一个身形与你极其相似、行踪鬼祟的女子身影?!”
柳衔月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盈满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大人!冤枉啊!衔月真的没有去过什么后巷!衔月只在风荷亭等候,不见沈先生便离开了!守卫……守卫定是看错了!或是……或是夜色昏暗,看花了眼!”
“看花了眼?” 裴衍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坠地,带着刺骨的寒意,“那为何你离开时,步履匆匆,神色慌张?!又为何……有人指证,你曾与袁监正府中管事,私下有过往来?!”
“没有!没有!” 柳衔月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衔月……衔月与袁府管事素不相识!更无往来!衔月离开时脚步快了些……是因为……因为心中气恼沈先生爽约!绝非慌张!大人明鉴啊!”
她的辩解带着绝望的哭腔,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然而,裴衍的眼神却依旧冰冷如刀锋,没有丝毫动摇。他缓缓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修长有力。
“搜身。” 裴衍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
两名早己候在一旁的、面无表情的粗壮婆子立刻上前。她们动作粗暴,不顾柳衔月的挣扎哭喊,开始仔细搜查她的全身。发髻、衣领、袖袋、裙裾……每一寸都不放过。
柳衔月羞愤欲绝,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恐惧和屈辱而剧烈颤抖。
苏渺站在石室角落的阴影里,裹紧了单薄的粗布外衣,抵御着刺骨的寒意。她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并无波澜。在这个时代,对嫌犯搜身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序。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跟随着婆子的动作,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当婆子的手探入柳衔月宽大的烟霞色轻纱袖口内侧时,苏渺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婆子粗糙的手指,在袖口内侧靠近手腕的位置,极其细微地捻动了一下!随即,她的指尖上,赫然沾上了几点极其微小的、灰白色的……粉末状痕迹!
檀香灰!
苏渺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绝不会认错!那颜色、那质地,与鉴天阁现场残留的檀香余烬气息如出一辙!
婆子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愣了一下,随即看向裴衍,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大人……这……”
裴衍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婆子指尖那几点灰白粉末上!
“取来!”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婆子立刻小心翼翼地将指尖的粉末刮下,放在一张干净的桑皮纸上,呈到裴衍面前。
裴衍伸出戴着玄色薄皮手套的指尖,极其小心地拈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下,极其轻微地嗅了嗅。
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独特的、混合着陈旧纸张和某种药草燃烧后的微涩气息,钻入他的鼻腔!
这味道……!
裴衍的瞳孔骤然收缩!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起惊涛骇浪!震惊、凝重、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了然?!
鉴天阁!现场残留的异香!正是这种檀香!
柳衔月的袖口上,竟然沾染了与案发现场同源的檀香灰烬?!这绝非巧合!
“柳衔月!” 裴衍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刺骨的杀意和滔天的怒火,“你袖口沾染的檀香灰烬,从何而来?!说!”
柳衔月被裴衍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浑身一颤!她茫然地看向自己的袖口,又看向裴衍手中那点微不足道的灰烬,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檀……檀香灰?大……大人……衔月……衔月不知啊!许是……许是楼里熏香沾染的……”
“漱玉阁所用沉水香,气味浓郁甜腻,与此香截然不同!” 裴衍的声音冰冷如刀,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此乃贡品‘伽罗沉’,专供钦天监鉴天阁焚香静心、研读古籍之用!寻常勾栏瓦舍,绝无可能得见!更别说沾染!”
“伽罗沉?!” 柳衔月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猛地想起昨夜在风荷亭等候时,确实闻到一股极其淡雅、若有若无的异香,当时只以为是附近哪家府邸飘来的……难道……难道那香气来自鉴天阁?!可她……她真的没有靠近过啊!
“大人!衔月冤枉!衔月真的不知这香灰从何而来!衔月昨夜只在风荷亭……风荷亭离鉴天阁尚有一墙之隔……衔月……” 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裴衍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穿柳衔月的辩解,眼神幽深如寒潭,翻涌着冰冷的杀意。他不再看她,目光转向角落的苏渺,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渺。”
苏渺心头一凛,立刻上前一步,垂首应道:“民女在。”
裴衍的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她:“验尸格目,由你复核。袁天罡尸身,即刻移送殓房。你,随行记录。若有异状……即刻禀报!”
“是,大人!” 苏渺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沉声应道。裴衍竟然真的允许她参与验尸复核!这意味着,她将有机会亲自查验那致命的伤口,寻找被孙瘸子忽略的、可能存在的毒物痕迹!
裴衍不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回在石凳上、面无人色的柳衔月身上,眼神冰冷依旧:“柳衔月,檀香灰一事,疑点重重。在查明真相之前,你……继续收押!带下去!”
“大人!大人饶命啊!衔月冤枉!冤枉啊!” 柳衔月凄厉的哭喊声在阴森的地牢中回荡,最终被沉重的铁门关闭声无情地隔绝。
裴衍站起身,玄色的大氅在身后划过一个冷冽的弧度。他大步走出提审室,玄色的身影在幽深的甬道中渐行渐远,只留下冰冷的命令在石室中回荡:
“你先去殓房,我随后到。”
苏渺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她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铁门,柳衔月绝望的哭喊仿佛还在耳边萦绕。袖口沾染的伽罗沉……这绝非偶然!柳衔月或许并非凶手,但她昨夜的行踪,绝对与鉴天阁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不再犹豫,快步跟上裴衍离去的方向。冰冷的地牢甬道,如同通往幽冥的入口。而前方殓房中那具冰冷的尸体,或许正隐藏着揭开第一重迷雾的关键钥匙。她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那半截炭笔。真相,如同这甬道深处的黑暗,冰冷而危险,却让她无法抗拒地……想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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