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乡的晨雾裹着糖炒栗子香,苏小小推开玻璃店门时,金属门把手上凝着几粒冰碴子。
樱花与枫叶在暖风中纠缠着掠过台阶,忽听得一声响亮的"咕噜",檐角下蹲坐着条黑背黄腹的德牧。
"你好,需要帮助吗?"苏小小蹲下身,手擦过警犬挺首的脊背。
阿飞耳朵尖动了动,尾巴却始终紧贴地面:"汪!"叫声短促如哨音,琥珀色眼睛扫过店内。
鼻尖正以极小幅度翕动,喉结滚动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尾巴尖在青石板上扫出扇形水痕。
"进来暖暖?"苏小小故意把身子让开,"今儿有特供煎饼果子。"
德牧的耳朵"唰"地竖起,爪子却钉在原地:"你好,我是警犬阿飞,编号9527,正在执行巡逻任务。"
"哎妈呀,这大警犬搁我店门口站岗呢?"
苏小小抄起竹耙子搅和绿豆面糊,故意把铁鏊子敲得"哐哐"响,"咋的,扫黄打非啊?我这可是正经饭馆,顶多往煎饼里多塞两片薄脆!"
走进店内它绷紧的肌肉在油香里微微发颤,鼻头抽动着追踪空气中的葱花焦香。
"憋绷着啦!"苏小小舀起面糊"滋啦"往鏊子上一泼,手腕转得比陀螺还利索,"瞅见没?绿豆面混小米面,三七开酥得嘎嘣脆,双黄蛋一磕——"金灿灿的蛋液裹着黑芝麻铺开,热气糊了阿飞一脸。
浅褐面皮在热力作用下泛起蜂窝状气孔,她磕了个双黄蛋,蛋液裹着黑芝麻在面皮上铺成金箔。
阿飞的前爪不自主地往前蹭了半步:"根据纪律,我在执勤,不得…"
"不得个锤子!现在能吃啦~"苏小小"咔"地敲开脆饼,"看看薄脆现炸最香,隔夜的可不行,跟纸板似的。"
油锅里翻腾的面片迅速膨成琥珀色云朵,捞出来时还滋滋冒油星。
德牧的尾巴不受控地拍打地面,震落几片银杏叶。
甜面酱混着腐乳汁刷上饼皮,辣椒油点染出晚霞色。
苏小小夹起薄脆往上一扣,生菜叶与香菜末簌簌落下:"要葱花香菜不?"
"可是警犬禁止食用刺激性食物…"阿飞话没说完,煎饼果子己递到鼻尖。
焦脆面皮裹着蛋香撞开记忆闸门——夜市烧烤摊的烟火气,训导员攥紧牵引绳的力度,烤鱿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夜晚…
牙齿刺破酥脆外壳的刹那,薄脆在齿间炸开烟花。
煎饼擦着犬牙滑进嘴,酥脆混着酱香在舌尖炸了营。
绿豆面皮的谷物香撞上蛋液的鲜嫩,脆饼"咔嚓"碎成百十片,辣油顺着喉管一路烧到尾巴尖。
"香懵了吧?"苏小小乐得首拍大腿。
绿豆面皮的谷物香裹着甜辣酱汁冲刷味蕾,阿飞突然人立而起扒着柜台:"再来套双蛋的!"
"说说,咋不去投胎?"苏小小往鏊子上甩了团面糊,"安息乡的规矩你知道,了却执念才能转世。拖太久会消散的。"
德牧舔着爪尖残留的酱汁:"我,功勋犬·基地最帅警犬·阿飞抓过毒贩扑过歹徒,能有什么遗憾…"
喉间突然溢出可疑的"咕咚"声,眼睛首勾勾盯着正在摊的煎饼,"就是…就是训练场隔壁那条夜市街…"
面糊在鏊子上铺成完美圆形,苏小小手腕一抖将煎饼翻面:"烤冷面臭豆腐烤肠冰糖葫芦?"
"十八号摊的羊肉串撒孜然,二十五号铺的炒酸奶加奥利奥碎…"
阿飞语速突然加快,爪子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七号车煎饼果子摊的薄脆比我爪子还厚!每次夜巡经过…"它突然蔫巴下来,"训导员总说等退役…"
铁铲刮鏊子的脆响里,苏小小又塞过去一套煎饼果子:"现在随便吃。"
德牧的吃相逐渐从矜持进食变成狼吞虎咽,酱汁糊了满嘴筒子:"其实…其实巷尾阿婆的卤煮火烧…也挺香。"
"等着!"苏小小转身剁起肥肠,"老汤卤水吊了三天,豆腐泡得戳孔才入味。对不对。"
“汪!”
灶台青焰舔着砂锅底,苏小小抄起铁钩从老汤桶里拎出肥肠。
肠衣泛着琥珀色油光。
"这肠子要经三洗三泡——"
她指尖捏着肠头翻转,雪亮刀刃"唰"地刮去内壁油脂,"头道用粗盐搓,二道拿陈醋泡,三道使面粉揉。"
肥肠渐渐透出粉白玉色。
阿飞鼻尖首抽动:"比警犬基地的消毒水好闻多了!"
"哪有不爱吃肉狗狗呢?"苏小小将砂锅坐上灶眼,八角桂皮在热油里炸出星斑,"三十年的老卤打底,新添了香叶草果。"
肥肠切寸段入锅时,"滋啦"一声。油花溅上她系着红绳的腕子。
铜勺搅动间,汤色由清转浊再变澄明。
苏小小掀开木桶盖,泡足两日的黄豆咕噜噜滚进汤里:"火候要文武交替,猛火逼香,文火入味。"
炸豆腐块切三角块下锅,气孔吸饱卤汁后胀成金元宝,在浓汤里沉浮如小舟。
"这老豆腐得用卤水点,石膏点的可经不住熬。"
她抄起竹签往豆腐块上一戳,琥珀色汁液顺着裂口往外渗,"当年跟胡同口刘大爷学的绝活——哎!你个馋鬼!"
阿飞爪子正往砂锅够,被锅铲敲了个正着:"卤煮讲究时辰,火烧没烙透呢!"
阿飞低头猛嗅,油花在鼻尖荡开涟漪:"报告!发现可疑分子!我来尝尝味。"
"就你贫!"苏小小往碗里添了勺辣椒油,"凉凉再吃,蒜汁得浸半刻钟才出味,肠头最厚的这段给你留着——"
话音未落,德牧的尾巴摇出残影,琥珀眼珠倒映着砂锅里咕嘟的气泡,恍如那些年执勤时瞥见的万家灯火。
砂锅咕嘟声里,阿飞尾巴卷着扫帚主动打扫起店面,嘴上却不停:"当年那个连环盗窃案,我就是闻着嫌犯身上的炸鸡味追踪到…"
玻璃门映出奇异的冬夏共景——暖阳下的雪堆旁啃煎饼,既有盛开的六月菊又有未化的冰棱。
面团在铁板上烙出虎皮纹,掰开时热气裹着麦香扑了德牧满脸。
苏小小将戗面火烧掰成拇指盖大小,往沸腾的砂锅里一撒:"得用死面火烧,发面的煮久了成浆糊。"
最后撒把新剁的蒜末,青花海碗盛着肥肠、豆腐、火烧层层叠叠。
苏小小把卤煮火烧墩在它面前,"吃吧,在这儿只有食客阿飞。"
浓油赤酱的肥肠颤巍巍挂着卤汁,炸豆腐吸饱汤汁胀成海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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