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的皮靴声消失在巷口时，铁锅里的杀猪菜正咕嘟冒泡。苏小小掀开木锅盖，酸菜丝裹着血肠在奶白浓汤里沉浮，五花肉片颤巍巍挂着油花。穿长衫的账房先生缩在角落嗦粉条，忽然用筷子尖敲了敲海碗：“老板娘，这血肠咋没腥气？俺老家杀猪时那血旺子骚得能熏晕驴！”
“秘方！”苏小小抄起蒜臼子“咣咣”砸蒜泥，“新鲜猪血混了高粱酒，灌肠前得拿葱姜水冰镇三回——”蒜末混着酱油淋上血肠片，暗红的截面瞬间染成琥珀色。账房先生夹起一片对着光瞅，血肠里的荞麦粒像嵌在玛瑙里的金砂，“咔嚓”咬破肠衣时汁水滋到胡须上：“香！比陆府寿宴的龙井虾仁实在！那一盘子就零星的几个虾仁，塞牙缝都不够。” 苏小小从后厨端了一盘子血肠放在账房先生面前“冲您这句话，给您免费加盘血肠。”
穿蓝布衫的学生们挤在长条凳上抢辣白菜炒饭，铁勺刮着锅底的焦脆锅巴“咔咔”响。“苏老板，这米咋比我家佃户种的还油亮？”戴圆框眼镜的男生腮帮子鼓成仓鼠，米粒粘在下巴上晃悠。苏小小拎着炒锅往他碗里又加一勺炒饭：“五常大米配猪油渣，狗剩子吃了都能考状元！学生仔多吃点。”满屋哄笑中，穿补丁棉袄的黄包车夫闷头扒饭，突然从酸菜汤里捞出一截骨头：“这棒骨咋没肉星儿？”
“肉都炖化在汤里啦！”苏小小拎着炒锅从他旁边经过，“嫌亏？下回拉车经过西街药铺，帮我捎两斤八角，抵饭钱！”车夫嘿嘿笑着把骨头嗦得锃亮，汤汁顺着指缝滴进补丁缝里。
穿学生装的女孩子们缩在窗边分食雪绵豆沙，糖霜沾在《娜拉出走以后》的封面上。短发女生突然拍桌：“书里说婚姻是经济契约！就像苏老板的换餐规矩——有钱出钱，有物换物，带着饭馆到处穿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带着饭馆到处穿越最新章节随便看！谁也别占谁便宜！”她咬破豆沙球，滚烫的馅料烫得首吐舌头，“等我毕业就去银行上班，绝不靠嫁人换饭票！”
“那敢情好，”苏小小把铁锅炖大鹅“咣”地墩在桌中央，“哪天你当上行长，记得来投资姐的连锁店！”鹅肉炖得骨肉分离，筷子一戳就散成缕，野山参的苦香混着榛蘑的鲜甜往人鼻孔里钻，穿羊皮袄的猎户闷头啃鹅腿。
穿貂绒的太太团撞进门时，苏小小正用火钳子翻烤地瓜，焦黑的表皮裂开糖汁，蜜色瓜瓤腾起的热气糊了领头的陆太太一脸。“这破店也配叫饭馆？”陆太太的翡翠护甲戳向墙上的《觉醒语录》，“女子当自强？笑话！这世道，离了男人你们连口热汤都——”
“陆太太慎言！”穿灰西装的报馆主编突然从角落起身，鸭舌帽檐下露出一双锐利的眼，“上月在贵府品过佛跳墙，我却认为不如这碗酸菜汤让人通体舒畅。”他舀起一勺奶白汤汁，油膜在勺尖晃成金圈，“食材实在，不搞虚头巴脑的鲍参翅肚，反倒更见本真。”陆太太的粉脸涨成猪肝色，苏小小掰开烤地瓜：“听听！文化人说话多中听！哪像某些人，穿得跟个移动当铺似的——哎呦，您别和我一般见识，快坐，吃点什么？”
“╭(╯^╰)╮哼，”陆太太带着一众太太团坐下，“陆太太，这儿小是小了点，可是装修还勉强入眼，就这瓷砖地面…”话音还没落，何书桓的皮鞋重重碾过门槛积雪，呢子大衣下摆扫落檐角冰凌。他抬手将额前湿发往后一捋，摆出经典45度仰角，喉结颤动时溢出气泡音：“如萍！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是如何熬过来的？每分每秒都像有利刃在剜我的心——”他猛然捂住胸口踉跄半步，活像被无形箭矢射中，“你怎忍心让我在冰天雪地里独自承受这噬骨的相思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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