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飘着细碎的樱花，春末的风裹着童话世界的甜腻花香钻进后厨。
苏小小拎着铁勺敲了敲锅沿，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你说这鲶鱼吧，在咱东北那叫‘水底老铁’，搁这儿倒成稀罕物了……
油锅"滋啦"一声，裹了淀粉的鲶鱼块下锅煎得金黄酥脆。
苏小小哼着《野狼disco》颠勺，茄条混着葱姜蒜在另一口铁锅里煸炒，酱汁是秘密武器：两勺黄豆酱配一勺白糖，再加半碗山泉水。
"得亏关门能刷新调料，要不这童话世界连个正经酱油都没有……"
她嘀咕着把煎好的鲶鱼怼进茄子堆，锅盖"哐当"一扣，小火咕嘟得满屋酱香。
“这味儿，比黑森林的千年腐叶还勾人！”
玻璃门被推开时带起一串风铃脆响，苏小小正在后厨给茄子削滚刀块，闻言手一抖差点削到指甲盖。
抬头一瞧，门口杵着个戴尖顶帽的绿袍女人，鼻尖几乎贴在橱窗上，斗篷下露出的枯藤手杖正“咔嗒咔嗒”敲着地板。
“大妹子，咱家不卖腐叶炖蝙蝠啊。”
苏小小拎着菜刀探出头，刀面映出对方帽檐下闪烁的绿瞳，“鲶鱼炖茄子配米饭，现杀现炖，吃吗？”
女巫的喉头明显滚动了一下。
“鲶鱼？”她伸出一根指甲缝里嵌着苔藓的手指，戳了戳水缸里的活鱼，“这种滑溜溜的丑东西，我上回熬魔药时丢进去三只，炸得坩埚底都穿了……”
“那是您火候不对。”
苏小小抄起网兜利落捞鱼，鱼尾甩出的水珠溅到女巫斗篷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东北炖法讲究个‘千滚豆腐万滚鱼’，柴火灶煨透了，鱼骨都能嗦出鲜汁儿——您把那筐蓝莓抵餐费成不？算您八折。”
三尺长的松木砧板上，银亮菜刀“笃笃”敲开蒜瓣。
热锅凉油滑入葱姜爆香时，女巫的尖帽子己经探进厨房：“这黄澄澄的液体是什么？龙脂？”
“大豆油，非转基因的，没见过吧？”
苏小小手腕一翻，斩成麻将块的鲶鱼肉哗啦入锅，热油激出“滋啦”一声白烟。
女巫猛地后仰，帽檐扫落了墙角的扫帚。
“转、转什么因？你们人类现在连豆子都要施变形咒了？！”
“嗐，就跟你们女巫改良曼德拉草差不多意思。”
茄子块裹着酱色跳进铁锅，苏小小抡起铁勺翻炒，琥珀色的汤汁渐渐没过食材。
“瞅见没？这得先煎鱼锁鲜，再下茄子吸味。酱油提色，白糖提鲜，最后撒把小米辣——您吃辣不？”
女巫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绛红色浓汤，鼻翼翕动的频率快赶上坩埚沸腾的节奏：“吃……多放点。”
粗陶大碗“咚”地墩在木桌上时，女巫的藤杖差点戳翻盐罐。
鲶鱼块颤巍巍浸在油亮的酱汤里，茄子早炖得没了筋骨，绵软地扒在鱼身上。
青红椒圈浮在汤面，像给这锅浓墨重彩的油画点了几笔亮色。
蒸汽裹着咸鲜首冲天灵盖，混着若有若无的米香——电饭煲正“滴答”报讯，一揭盖，珍珠似的米粒颗颗分明地泛着光。
“拿汤泡饭！拿汤泡饭！”苏小小抄起木勺就往碗里扣，对方却己捏着银叉戳向鱼腹。
叉尖触到鱼肉的刹那，女巫突然僵住：“等等！这鱼没下诅咒吧？上次精灵给我的苹果……”
“姐，咱这是正经饭馆。”
苏小小翻了个白眼，舀起一勺鱼汤浇在自己碗里，吸溜得震天响。
“怕有毒我先替您尝了哈——嚯！这鱼皮胶质都炖出黏唇效果了，茄子吸饱了鱼鲜比肉还香，辣味吊得后脑勺发麻……哎您别抢啊！”
女巫的叉子己经旋风般卷走半条鱼。
她龇着尖牙撕下一块雪白蒜瓣肉，酱汁顺着下巴淌到黑袍上：“该死……这比用月光藤蔓煮的蜥蜴汤还上瘾！”米饭被鱼汤浸成琥珀色，她干脆用叉子捧碗猛扒，米粒粘在尖下巴上都顾不上擦。
“拿蓝莓换饭是你亏了。”
女巫舔着碗沿意犹未尽，绿瞳忽然眯成缝，“小丫头，你厨房那个会自己发热的铁箱子（微波炉），拿什么魔法驱动的？”
苏小小叼着牙签晃悠到收银台前：“220伏交流电，说了您也不懂——下回带点榛蘑来，给您炖个小鸡蘑菇贴饼子？”
风铃又响，女巫的斗篷消失在暮色里，唯有沙哑尾音飘在店内：
“等我从西边沼泽摘了毒芹……呸，摘了香草再来！”
苏小小正弯腰收拾碗筷，突然瞥见凳子底下闪着幽光——半片紫水晶嵌成的枫叶，叶脉里还凝着露水似的液体。
“女巫也兴吃饭掉装备？”
她捏起水晶对着吊灯细看，里头竟浮着行小字：睡鼠尾毛三根，加樱桃酱……沉睡魔咒。
“谁家好人用樱桃酱配老鼠毛熬魔药啊！”
苏小小举着魔药配方怒吼。
玻璃门突然"叮咚"作响。
"亲，本店禁止自带法杖——哎妈呀！"
苏小小一抬头，门口杵着个浑身滴水的蓝发青年，头顶水草缠绕的王冠，手里还拎着条扑腾的鲶鱼。
"听说你收食材抵账？"
青年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水珠在阳光里折射出彩虹，"我是上游河神，这蠢鱼撞碎了我的珊瑚笔架。"
苏小小瞅了眼他腰间挂的贝壳算盘，麻利递上干毛巾："鲶鱼炖茄子正缺主料，给您打七折！"
活鲶鱼1条（2斤半为佳），去黏液后切寸段；
紫皮茄子滚刀块，手撕更入味；
大豆油爆香葱姜时撒糖色，酱香层次翻倍；
茄子吸足鱼鲜后质地赛肉，辣度可视食客抗性调整。
砂锅上桌时还在"咕噜"冒泡，河神舀起一勺金灿灿的茄子，半透明的酱汁裹着雪白鱼肉簌簌滑落。
"这茄子吸饱了鱼鲜，比人鱼眼泪腌的海带还软糯！"
他含糊着往嘴里塞，筷子尖戳开鱼腹时眼睛瞪圆："里头塞的姜丝居然是糖醋味儿的？"
"这叫去腥增香2.0版本。"
苏小小把五常大米饭端上来，"再试试这个拌饭吃，米饭得拌到每粒米都裹上酱——"
河神整张脸埋进碗里，头顶噗嗤冒出朵小浪花："比我河边供了三年的稻谷香十倍！"
他风卷残云扫光砂锅，突然掏出一把珍珠拍在桌上："预订明天十份！我要开河鲜品鉴会！"
玻璃门合上时，苏小小对着珍珠堆发愁："咋整啊，这玩意儿越来越多了。不能吃不能用的……"
窗外忽然掠过一道黑影，森林深处的荆棘无风自动。
她缩了缩脖子把珍珠扫进抽屉，总觉着藤蔓缠绕的玻璃门上，多了一双幽绿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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