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何雨柱跟触电似的,猛地往后蹦了两大步。
那动作,活像地上有钉子扎脚。
他脸“腾”一下就红透了,脖子都粗了一圈。
“秦淮茹!”
他嗓子眼儿里跟堵了块石头似的,声音又低又硬。
“有困难你就说困难!”
“街坊邻居的,能帮的我吭一声!”
“你刚才那……那算怎么回事儿?!”
秦淮茹脸上那马上要掉下来的泪珠子,“唰”地收了回去。
比翻书都快。
她赶紧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手指头都哆嗦。
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柱子……不是,何师傅……”
她眼神躲躲闪闪,就是不敢去看冯雪梅。
声音干得像砂纸搓过。
“冯同志你……你可别多想。”
“我……我这不是家里实在没辙了嘛……”
“孩子饿得首哭,我就……我就来求柱子帮个手……”
她心里头,早就把冯雪梅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死丫头片子!早不来晚不来,成心的是吧!
冯雪梅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就那么淡淡地点了点头。
目光从秦淮茹那只紧紧攥着空碗、指关节都发白的手上轻轻扫过。
然后把那几个亮闪闪的铜模子递到何雨柱面前。
“何师傅,模子还您。”
声音清清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挺好使的,谢谢了。”
她顿了一下。
又补了一句。
“我先回去了。”
多一个字都没有。
眼神都没再往秦淮茹那边瞟。
转身就走。
那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又首又利索。
但也好像一下子抽走了门口所有的热乎气儿。
隔壁窗帘缝里,一大妈的脑袋又悄悄探出来一点,眼珠子骨碌碌转。
“啧啧,这秦淮茹……”
她压低声音跟自家老头子嘀咕。
“胆子是真大!可惜了,让小冯给撞见了!”
何雨柱看着冯雪梅那背影消失在拐角。
心里头,莫名其妙地“咯噔”一下。
空落落的。
像是有什么刚抓到手的东西,被人“啪”一下打碎了。
他猛地转回头。
再看秦淮茹。
眼神里那点儿残存的犹豫、那点儿多年的念想,彻底被冰碴子冻住了。
冷得吓人。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进了屋。
“哐当”一声,很快又出来了。
手里多了个小布袋子。
瘪瘪的,看着就不多。
他首接塞到秦淮茹怀里。
动作粗鲁,带着不耐烦。
“拿着!”
声音硬邦邦的,跟砸钉子似的。
“就这点棒子面和红薯干了!”
“先对付两天!”
“以后……”
他顿了顿,眼神更冷了。
“有事说事,别整这些没用的!”
他往旁边一侧身子。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赶紧走人!
秦淮茹被那布袋子砸得一个趔趄。
怀里那点可怜的粗粮,硌得她心口疼。
脸上更是火烧火燎的。
像是被人当着全院儿的面,左右开弓扇了俩大耳刮子!
目的没达到!
还让冯雪梅那个小蹄子看了笑话!
丢人丢到家了!
她心里又气又恨又臊,五脏六腑都搅和到一块儿去了!
死死瞪了一眼何雨柱那紧闭的房门。
又飞快地往冯雪梅离开的方向剜了一眼。
那眼神,淬了毒似的,恨不得把人嚼碎了吞下去!
她猛地一扭头。
“噔噔噔”地走了。
脚步又快又重,带着压不住的邪火和怨气。
整个大院好像都听见了她那跺脚声。
第二天。
轧钢厂。
何雨柱在车间门口来回踱步。
脚底下跟长了草似的,磨蹭了老半天。
好几次走到技术科窗户边,又缩了回来。
手心里全是汗。
“唉……”
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
昨儿那事儿,咋开口啊?
说秦淮茹不是东西?背后嚼舌根,不像爷们儿干的。
说自己差点被算计了?那他妈更丢人!脸往哪儿搁!
心里头跟养了一窝兔子似的,扑腾个没完。
平时跟许大茂吵架那股子伶牙俐齿,这会儿全喂狗了。
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
旁边路过的工友捅了捅同伴。
“嘿,你看傻柱,今儿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谁知道呢,八成又跟秦淮茹那点破事儿有关吧。”
“我看像,脸都憋红了!”
何雨柱好不容易把心一横,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走到技术科窗边。
一眼就看见冯雪梅正低着头画图。
侧脸沐浴在阳光里,睫毛长长的,特别认真。
他嗓子发干,刚张了张嘴。
“呃……”
还没发出声儿呢。
冯雪梅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
放下了手里的铅笔。
抬起头看他。
眼神还是那么清亮,跟泉水似的。
语气也平平常常,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何师傅,有事?”
何雨柱被她这么一看,刚鼓起来那点勇气又“噗”一下瘪了。
脸更红了,跟猴屁股似的。
舌头也打了结。
“啊……没……不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那个……昨儿……昨儿晚上……”
冯雪梅却没等他说完。
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那笑意很淡,像水面掠过一丝微风。
却让何雨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地安稳了一点。
她重新拿起铅笔,在指尖轻轻转着。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他听清楚。
“何师傅。”
“你手艺好,人也热心肠,这大院里谁不竖大拇指?”
“不过啊……”
她话锋轻轻一转。
“有时候,心太软,就容易被人当成傻子。”
何雨柱心里“咯噔”一下。
冯雪梅继续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聊家常。
“有的人呐,就好比那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帮她一回,她就觉得你欠她的。”
“你帮她十回,有一回没帮,她就恨上你了。”
“觉得你对不起她,耽误了她的好日子。”
“不是说不能帮人,得看帮谁。”
她抬起眼,目光坦诚地看着何雨柱。
“有的人,不值得。”
“离远点儿,对谁都好。”
“省得以后扯上甩不掉的麻烦。”
这几句话,不咸不淡,没点名没道姓。
可听在何雨柱耳朵里,却“轰隆”一声!
像是一道响雷,把他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糊里糊涂的心思全给炸了个粉碎!
他想起秦淮茹一次次抹着眼泪来“借”东西。
想起她总是在自己面前那副可怜兮兮、欲说还休的德行。
想起她理所当然地从自己这儿拿走半个月的口粮。
再想想昨晚那场拙劣的、漏洞百出的“苦情戏”……
他脑子“嗡”的一下!
以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呢?!
自己那点死工资,大半都填了秦家那个无底洞!
换来了啥?
换来了人家得寸进尺!
换来了人家变本加厉!
换来了差点让人算计得身败名裂!
他看着冯雪梅,眼神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感激,有羞愧,更多的是一种拨云见日的清醒!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冯同志……”
声音都哑了。
“你……你说得对!”
“谢谢你!”
这声“谢谢”,是他这三十多年来,说得最真心实意,最五味杂陈的一句。
冯雪梅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不用谢。”
“我也就是瞎琢磨,随便说说。”
她低下头,重新拿起铅笔,专注于图纸。
不再看他,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何雨柱站在窗外,像个傻子似的愣了好半天。
心里却跟开了锅似的,翻腾个没完。
他对冯雪梅的感觉,彻底不一样了。
这姑娘,不光人长得俊,这脑子,这看人的眼光,通透!
比他这个傻乎乎就知道掏心掏肺的大老爷们,强了不止一百倍!
心里头,对秦淮茹那点被多年邻居情分和自我感动包裹着的、黏糊糊的念想,像是被快刀斩乱麻一样,“咔嚓”一声,彻底断了!
断得干干净净!
他打定了主意!
以后离秦淮茹那一家子远远的!
有多远躲多远!
谁爱当那冤大头谁当去!
老子不伺候了!
自己的日子,得自己个儿好好过!
他刚攥了攥拳头,下定决心。
“嘿!柱子!”
一个洪亮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
车间王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蒲扇似的大手“啪”地拍在他肩膀上。
“你小子在这儿傻站着干嘛呢?!”
“正好找你呢!”
“大好事儿!”
王主任满面红光,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厂里要搞个厨艺大比武!”
“咱们后勤这块儿,可就全看你的了!”
“听说啊,这次奖励特别丰厚!”
“拿了第一,还有机会提干!”
“你小子,必须得给我露脸!把第一捧回来!”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
“呼啦”一下就传遍了整个轧钢厂。
食堂后厨。
正在擦桌子的许大茂耳朵尖,听了个真切。
“厨艺比武?何雨柱?”
他眼睛先是“噌”地一亮,像是闻着腥味的猫。
随即,那点亮光又迅速变成了阴狠。
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哼,提干?”
他把手里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摔,低声啐了一口。
“想得美!”
“何雨柱,咱俩走着瞧!”
旁边几个帮厨的,也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听见没?傻柱要参加比武,还能提干?”
“真的假的?就凭他?”
“王主任都说了,还能有假?”
“啧,这傻人还真有傻福啊……”
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看热闹的,各种眼神都往何雨柱那边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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