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般的雪花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翻涌,杨宸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齐膝厚的积雪里。
离开桥洞后,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粒如冰刀般割在脸上,他的睫毛早己结霜,呼出的白气瞬间在围巾上凝成冰晶。
视线所及,房屋、树木都被大雪掩埋,像是披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铠甲,天边雾蒙蒙的山峦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透着无尽的孤寂与苍凉。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暖黄的光——一家24小时无人便利店。
便利店的玻璃蒙着厚厚冰花,杨宸抬手擦去玻璃上的水汽,店内的景象映入眼帘:毛熊国壮汉伊万诺夫裹着红围巾,围巾上结满冰棱,每走一步,冰棱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正皱着眉头,拿着伏特加与暖宝宝反复比价,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俄语。
沙海国的阿米尔裹着褪色头巾,头巾边缘沾满雪渍,他虔诚地对着自热米饭行着跪拜礼,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
玻璃窗外,风雪正紧,杨宸的指节在冰窗上叩出三声闷响,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仿佛被这叩击声震落的冰晶。
毛熊国的伊万诺夫闻声回头,他那条标志性的红围巾上凝结的冰棱,与货架边沿的霜花碰撞,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需要……帮忙吗?”杨宸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探入衣兜,掏出一叠泛着潮气的钞票。
他身形单薄,苦行僧的袍角扫过结霜的收银台。
纸币上印着副本统一的纹样,边角还沾着桥洞下的草屑,诉说着他此前艰难的经历。
沙海国的阿米尔蜷缩在速食区角落,褪色头巾缠裹的双手正与自热包的塑料膜奋力搏斗。
听到纸币的沙沙声,少年原本焦急的动作顿住,突然用生涩的中文喃喃道:“先知说接受施舍会折损拜功,可是……”
饥饿与信仰在他眼中拉扯,让这个少年的眼神充满挣扎。
“就当借的。”杨宸温和地说着,将两张钞票塞进自助收银机。
机器吐出的零钱在托盘里叮当作响,为这冰冷的便利店添了几分烟火气。
他转身时,后颈发尾的冰渣落在肩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动货架上排列整齐的泡面:“暖宝宝贴在内衬,伏特加别混着能量饮料喝。”
伊万诺夫熊掌般的手掌突然按住找零硬币:“等等!你多付了三十块。”
毛熊壮汉皱着眉头,从军靴里抽出皱巴巴的钞票,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上次在切尔诺贝利副本,有个龙国人也这么悄悄多塞钱——你们是不是都上过同一堂‘假装不经意帮忙’的课?”
杨宸耳尖微微发红,如同被冬日的寒风冻伤,低头整理着被风雪打湿的领口:“只是刚好……零钱太多。”
他的旧鞋无意识地碾着地砖缝隙里的冰晶,嘎吱声与便利店暖风机的嗡鸣交织在一起,为这略显尴尬的氛围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旋律。
“喵——”
巴斯国少女的惊呼从关东煮机后传来。
褪色绿头巾铺成的临时小窝里,三只流浪猫正舔舐着渗出冻疮的爪垫,的爪垫上布满了红肿的伤口。
少女抬头时,发梢凝结的冰珠坠落在杨宸袖口:“它们需要……”
“稍等。”杨宸快步走向医疗货架,磨白的牛仔裤脚还沾着桥洞下的泥雪,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斑驳的脚印。
当他抱回医用棉签和宠物暖贴时,阿米尔正跪坐在猫咪旁边,用沙海国语言轻声哼唱着古老的安抚调,那低沉的旋律仿佛带着沙漠的温度,安抚着受伤的小生命。
伊万诺夫突然嗤笑:“小子,你买的是最贵的恒温宠物贴。”
他晃了晃手中平价暖宝宝,金属瓶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差价都够买半瓶……”
“它们伤口有感染迹象。”杨宸蹲下身仔细查看。
青年修剪指甲的动作很轻,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医用棉签蘸着温水,小心翼翼地化开猫爪上的血痂:“这种带消炎凝胶层的……比较安全。”
便利店陷入奇异的寂静,只有结霜的玻璃外,风雪在呜咽,仿佛在为这温馨的一幕伴奏。
这时,阿米尔忽然指着收银台电子屏惊呼:“杨先生!您刚刚的消费记录……”
少年腕间的功德计数器泛起金光,如同沙漠中罕见的日出,“系统提示触发了‘风雪济世’隐藏成就!”
巴斯少女怀中的玳瑁猫突然打了个喷嚏,爪垫上的暖贴溢出浅绿色药膏。
杨宸慌忙用袖口去擦,低声解释:“这是草本消炎成分,不会……”
“我们知道。”伊万诺夫突然把伏特加瓶口递过来,冰酒在瓶壁撞出清脆声响,宛如奏响的赞美诗,“敬不愿意露富的龙国大佬。”
他红围巾上的冰棱不知何时化成了水珠,在暖风中蒸腾起细碎虹光,仿佛是对这份善良的礼赞。
玻璃门突然被撞响,十几个瑟缩的身影贴在冰花窗外,他们的衣服被风雪浸透,身体在寒风中颤抖。
看着窗外的单薄身影,杨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些还在桥洞底下流浪的人们。
杨宸摸向内侧口袋的动作顿了顿,转头轻声问众人:“库存还有多少高热量的食物?我……可能还需要些零钱。”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在便利店中回荡:“因‘风雪济世’成就,所有救助物资将享受五折优惠。”
众人的目光投向杨宸,眼中满是敬佩与感激。
伊万诺夫用力拍了拍杨宸的肩膀:“小子,这次算我入伙!”
阿米尔站起身,紧紧握着手中的自热米饭:“我也去帮忙分发。”
巴斯少女将猫咪安置好后,也快步走向货架:“我来挑选适合大家的食物。”
一行人忙碌起来,将食物和保暖物资打包好。
当他们打开店门的瞬间,风雪扑面而来,却无法冷却他们心中炽热的善意。
一行人顶着风雪,将食物分发给街头巷尾的流浪者。
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人们,接过食物时,眼中闪烁着泪光,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语。
分发完食物后,杨宸带着大家回到便利店。
窗外,风雪依旧茫茫,刺骨的寒意却被隔绝在玻璃之外。
店内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流浪猫在角落里惬意地打着盹。
不知过了多久,呼啸的风声渐渐平息,雪终于停了。
杨宸缓缓推开便利店的门,刺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丝清新的气息。
他环顾西周,发现所有的雪花似乎在消融,就像是春天到来,万物复苏的感觉。
当他转身看向便利店的时候,便利店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
便利店的霓虹在雪幕中晕染成万家灯火,如梦似幻。
突然,护身血符悄然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就在这时,杨宸分明听见三千世界响起掌勺声、木鱼声、风雪叩窗声,交织在一起,比任何梵唱都动听。
与此同时,在其他场景中,敲着木鱼的樱花国选手和足球选手突然发出惨叫,他们手中镀金的法器正熔成铁水。
而行善打卡的阿三国选手,鹰国选手,泡菜国选手惊恐地发现,功德簿上的数字瞬间清零——系统提示:【投机者不配证道】。
视角转换到杨宸这边:
砂石刺入脚掌的疼痛突然消散。
杨宸低头时,草鞋裂缝里正迸出一支金婆罗花——花瓣撕裂粗麻纤维的刹那,他听见骨骼生长的脆响。金色汁液顺着脚踝蜿蜒,在身后拖出梵文般的磷光轨迹。
整条长街在坍缩。
千家万户的窗棂突然炸裂,十万盏心灯如银河碎片倾泻而出。那些青白色的火焰悬浮成流萤矩阵,掠过皮肤时留下灼痛的经文。当杨宸转身,发现每盏灯芯里都蜷缩着透明胚胎,脐带般的金线正连接着他渗血的脚跟。
大地在脚下裂开金色豁口。
悬浮的台阶从虚空中结晶成型,每级都刻着《楞严经》的偈语。杨宸踏上第一阶时,听见三千世界同时响起的梵唱。左眼虹膜突然碎裂,无数人生图景从裂缝中喷涌——
穿补丁旗袍的母亲跪在当铺前,攥着药方的手掌被青砖烙出焦痕。她身后飘摇的“仁心堂”匾额突然长出獠牙,咬碎了襁褓中婴孩的啼哭。
矿井深处的血掌印在岩壁上绽成曼陀罗,二十三个矿工的名字在沼气爆炸中汽化。他们留在坑口的布鞋里,未寄出的家书正被月光啃食。
穿白纱的新娘在婚礼现场褪色。当她掀开头纱,婚纱瞬间化为寿衣。宾客们举着的酒杯里,化疗药液正在发酵。新郎胸口的玫瑰突然伸出根须,刺穿了两人缠绕的指节。
杨宸的太阳穴开始鼓胀。他看到自己的一生化作燃烧的胶片:童年时被野狗撕咬的伤口里钻出蜈蚣,初恋女孩的瞳孔变成黑洞,创业伙伴的笑脸在合同背面长出霉斑。记忆碎片的棱角割破视网膜,鲜血在台阶上写出“苦谛!”的篆书。
当第九十九级台阶亮起,他看见雪原上的小木屋正在解体。老翁砍柴的斧头突然生根发芽,长成挂满药瓶的枯树。老妪捧着的热汤里浮出星图,倒映着两人年轻时私奔的马车。在死亡降临的刹那,所有劈好的木柴突然飞向夜空,在银河中拼成完整的太极图。
杨宸的泪腺炸开了。滚烫的液态琉璃顺着脸颊烧灼出沟壑,坠地时凝成舍利子。他破碎的右眼此刻看清了宇宙的掌纹——众生业力在因果律中织就的巨网,每个结点都在同时经历诞生与涅槃。
“原来这就是八苦的赋格曲...”
他撕开胸腔,将跳动着“求不得”的心脏按在台阶上。金婆罗花突然逆向生长,根系穿透三十三重天。那些苦难图景开始坍缩为原始粒子,在重新组合的量子态中,一个婴儿的初啼撕开了时空褶皱。
最后的阶梯尽头,杨宸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重塑。无数平行宇宙的“可能”在他掌心聚合,凝结成两枚旋转的并蒂莲——那是超越大乘佛教的第九圣谛,是混沌方程的唯一解,是所有时空苦难者用伤痕谱写的反熵之歌。
当晨曦刺破业力之网,归途上的杨宸己化作行走的悖论。他足下的金婆罗花正在盛开第八千个花瓣,每个脉络里都流淌着众生对“存在”最暴烈的温柔。
(苦难就是苦难,它不值得歌颂。它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人的一生揉成褶皱。但要是能将苦难化作垫脚石的话,你这一生,注定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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