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通道……”
这西个字像魔音，还在楚麟脑子里嗡嗡响。
离开老Ｋ那破锣嗓子震天的“研发中心”，他和艾薇并排走着，一路无话，空气都快拧出水了。
周围吵得要命，砸墙声、切割声、喊号子声混成一团。
几个月前，这里还是死气沉沉的废墟。
现在，那些曾经麻木的脸，都在老Ｋ改造的破机器旁忙活，眼睛里有光。
连以前跟木头人一样的技术员，都敢围着能源接口吵架了。
这一切，确实跟他脱不了干系。
“走神了？”艾薇的声音把他拉回来。
她就站在旁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
楚麟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我在想，老Ｋ那家伙…可能说得对。”楚麟嗓子发干，“回去…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他扯了下嘴角，没笑出来。
“以前做梦都想溜，想我妈唠叨，想我爸削的苹果，想那帮哥们儿……”
那些安稳日子，像上辈子的事。
“可现在……”他目光扫过重建的城市，扫过那些信任他的面孔，最后定在艾薇脸上，“这里不一样。”
这里有老Ｋ他们这帮能把后背交出去的兄弟。
有他亲手建立的新秩序，虽然磕磕绊绊，但至少大家眼里有光了。
还有……她。
那个在他最狼狈时拉他一把，又并肩作战的姑娘。
艾薇安静听着，长睫毛在阳光下落下淡淡的影子。她感觉到了楚麟话里那份撕扯。
一边是根，是爹妈兄弟；另一边是血里火里拼出来的新生，是压在肩膀上的担子，还有……两人之间那点就差捅破的窗户纸。
“我懂。”艾薇终于说话，声音很轻，却稳稳地落在楚麟心上。“换我，也会这样，站在路口，不知道往哪儿迈腿。”
她往前走了一步，有点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楚麟紧锁的眉心，想把那褶子抚平。
“楚麟，这不是选黑还是选白。”艾薇的眼神很坦荡，很干净，像净化后的核心，“不管你最后选什么，回去，或者留下，我只希望……那是你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以后夜里睡不着觉时，不会后悔的选择。”
她的手指停了停，语气带了点认真：“而且，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那句“无论归途，或是新的征途，我们都一起”，好像还在耳边响着，带着她的温度和决心。
楚麟的心狠狠跳了一下。那块压着的东西好像化了，可又被更烫、更汹涌的情绪顶了上来。
他下意识抓住艾薇的手，她的手心暖暖的，软软的，传递着力量。
“我……”好多话堵在嗓子眼，想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差点意思。
“嘿！我说你们俩！大白天的腻歪啥！还要不要脸！”
一个粗嗓门炸雷一样响起来，贼煞风景。
老K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晃出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冒火星的扳手，电子眼滴溜溜在他俩握着的手上扫来扫去，发出“咔哒咔哒”的怪声。
“谈恋爱滚回你们那窝里去！没看见老子正忙着给城市升级换代，准备冲出大气层，走向星辰大海吗？别在这儿碍事！作者“仙尘纤琪”推荐阅读《人在电池城，无限续航超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
老K一边嚷嚷，一边走到旁边一个满头大汗的小技术员跟前，用扳手敲了敲对方正在弄的能量管道：“说了多少遍！冗余！冗余！能量传输得考虑峰值波动！万一楚麟小子哪天发神经搞‘超额充电’把这片区给冲爆了呢？脑子！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
小技术员被喷得脸通红，屁都不敢放，只能点头哈腰。
楚麟和艾薇对看一眼，都有点哭笑不得。老K这家伙，总能用最糙的方式，把那点暧昧或者沉重给搅和得稀碎。
“老K，”楚麟松开艾薇的手，走过去，“刚才……谢了。”
“谢我啥？”老K头没抬，拿扳手拧着螺栓，“谢我没一脚把你踹回你那‘低保世界’，让你继续回去数电线杆子？”
“……”楚麟又没话了。
老K终于抬起他那锃亮的铁脑袋，电子眼红光闪了几下，难得没带嘲讽：“小子，别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选哪条，就给老子挺首腰杆走下去！”
他顿了下，语气带了点警告，电子眼死死盯着楚麟：“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真选了滚蛋，这边摊子你必须给老子安排利索了！还有，”他瞟了眼旁边脸有点红的艾薇，“艾薇丫头要是少根头发，或者受了半点委屈，老子就算拆了这破核心，也要把你从你那破世界揪出来，把你的骨头拆了给我当飞船零件！”
艾薇没好气地瞪了老K一眼，嘴角却忍不住翘了翘。
“当然，”老K话锋一转，又变回那副欠揍样，拍拍胸口，“你要是选择留下，那他娘的才叫聪明！等老子把反重力引擎和空间跳跃技术搞出来，咱们首接开着电池城去宇宙里浪！抢…咳咳，去和其他文明交流学习先进技术！不比在你那破地方为几块破电池打架强？”
“行了行了，赶紧滚蛋！别妨碍老子搞科研！”老K不耐烦地挥挥手，赶苍蝇似的把两人轰走，自己转身又扎回图纸和零件堆里去了。
看着老K那干劲冲天的背影，楚麟心里那点纠结和沉重，好像真被冲淡了不少。
是啊，留下，好像……也挺好。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别人后面的怂包大学生了。
他有力量，有能把后背交出去的伙伴，有……一个他正在守护和建设的家。
可“回家”这两个字，像刻在骨头上的记号，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引力，还是时不时扯着他的神经。
爸妈头上的白头发，朋友们傻乐的脸，那些平淡得没劲却又无比真实的日常……真能彻底断了？
要是有一天，那个通道真的稳了，他能忍住不回去吗？
要是回去了……还能再回来吗？
或者说，回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楚麟吸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念头强压下去。
他看向艾薇，女孩也在看他，带着询问和鼓励。
“走吧，”楚麟主动牵起她的手，这次握得很紧，“先不想那么多了，老K说得对，先把眼前的事做好。至少，要把这座城，变成我们都想要的样子。”
艾薇回握住他的手，点了点头，嘴角漾开一个温柔的笑。
两人并肩往前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他们身后，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一块被丢在废墟里的监控屏碎块，突然闪了一下微弱的红光，随即彻底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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