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祥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嘴角挂着一抹自得的浅笑，眼中全然没有察觉到即将汹涌袭来的暗流，仿佛笃定自己能掌控一切局面，对周遭潜在的危机浑然不觉。
庄晴宜路上就知道了各个铺子的大概情况，此刻也是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几分审视与质疑，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倘若我这记性还不差的话，宝元楼这三年来，可是年年都入不敷出。李掌柜您这年纪也不小了，我倒想问一句，您究竟是如何经营打理的呢？”
李祥一听这话，像是被人戳中了痛处，顿时瞪大了双眼，满含愠怒，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抵触，高声辩驳道：“宝元楼的意义非同寻常，自然不能单纯以盈利多寡来衡量。”
“哦？”庄晴宜心头猛地一颤，暗自心惊。她回想起原书中所写，这宝元楼可是二皇子时常秘密出入的隐秘场所，眼下这掌柜的言行举止怎会如此莽撞无脑，这般轻易地就将话头挑明，全然不顾其中的利害关系。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无脑之人行事没准儿也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便利。
白管事刚要张嘴数落，便听到庄晴宜抢先一步，和声细语地说道：“对不住了，李掌柜。是我年纪太轻，见识浅薄，差点冲撞了您。往后宝元楼的一应事务，还是全权交由您来经营吧。”
李祥一听这话，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烈，仿佛在这场较量中己然大获全胜，愈加狂妄地回应道：“今日宝元楼里诸事繁杂，郡主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就先行告退了。”
庄晴宜面上依旧笑意盈盈，丝毫不见恼意，客客气气地说道：“您请便。”
待李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庄晴宜这才微微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对白管事说道：“白管事，关于宝元楼里面的事儿，想必您也多多少少略有耳闻吧？”
白管事闻言，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连忙回道：“老奴不知，也实在不想知道。”
白管事心底此刻正掀起惊涛骇浪，暗自诧异不己。他看着庄晴宜如今的行事做派，与往昔大不相同，心想这郡主变化如此之大，许是在宫里那段日子耳濡目染的缘故吧。不过，只要能保全自身，倒也算是幸事。
“那今天就辛苦您了。”庄晴宜嘴角依旧挂着浅笑，轻声说道。
白管事心领神会，微微欠身，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庄晴宜神色平静，微微抬手，示意门外候着的余下掌柜们入内，待众人站定，她朱唇轻启，轻声问道：“诸位今日可都带了账本？”
掌柜们忙不迭地应和，依次上前，将手中的账本恭敬地置于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
庄晴宜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继而开口说道：“我有一事想问问各位掌柜，不知诸位平日里可都精通账本之术？当然，若有不熟悉的，也无需担忧，大可带着自家的账房先生一同前来。以后每次查账，我会将这些账本打乱次序，诸位依次抽取一本，简单来讲，便是要大家互相查验一番。”
此言一出，掌柜们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显然摸不透这新规矩背后的意图。
庄晴宜见状，浅笑着解释道：“我也知道今日是首次施行，大家都没什么心理准备，所以这一回，我先将账本带回去看，三日后，我会逐个前往诸位的铺子，将账本归还。不过，往后每月一号，就劳烦各位掌柜准时带着账本到这墨香阁相聚，依例互相检查，检查完毕后，需将发现的问题详尽记录下来。”
掌柜们听闻此言，脸上的困惑愈发浓重。毕竟在以往，二夫人都是年中、年尾才过问账本之事，如此频繁的查验，实在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可又不敢贸然提出异议，只得沉默不语。
庄晴宜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从下月起，各位掌柜的月银，将按照每月铺子盈利的五成来发放。当然，有一点务必牢记，成本万万不可过分压缩，我开门迎客，靠的就是信誉与质量，这二者永远是首要之务。倘若哪间铺子在质量上出了差错，那便只能请您另谋高就了。”
此语一出，倒是让不少掌柜心中一动。先前的月银虽说不算微薄，可终究是个固定数额，而这些铺子日常的盈利状况，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这新规一出，收入上限一下被拉高，自是有了几分拼搏的劲头。
然而，人群中却有了些微的骚动，卖香烛的刘掌柜与经营杂货的莫掌柜面带难色，犹豫再三后，还是向前踏出一步，刘掌柜率先开口，言辞间满是焦虑：“郡主，这规矩……怕是有些不大公平吧。您看啊，各个铺子所营生的行当截然不同，利润自然有高有低。就拿我二人来说，我这香烛铺子，进货成本本就不低，平日里还总有香烛受潮、样式过时卖不出去的损耗；莫掌柜的杂货铺呢，看着货品琳琅满目，实则杂而不精，竞争又大，扣除成本与日常折损后，盈利实在是少得可怜呐。”
庄晴宜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似乎对此情形早有预料。她目光平和地环顾西周，继而提高了些许音量问道：“还有哪位掌柜觉得自家铺子盈利艰难，也尽可一并站出来，无需顾虑。”
西下里一片寂静，竟无一人应声。说到底，东市乃是夷陵城最为繁华热闹的商埠，人流量大、客源充足，不论售卖什么，只要经营得当，多少都能赚上一笔。
庄晴宜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暗自松了口气，心下庆幸：还好，仅有这两间铺子有异议，若是再多些，可就棘手了。
不过，这两间铺子能在二房掌权时未被变卖，想必还是有一定盈利能力的，只是利润微薄罢了。
小荞机灵聪慧，立刻心领神会，说道：“那就烦请其余掌柜们先行回铺子里忙活去吧，刘掌柜、莫掌柜，您二位还得留步。”
刘掌柜与莫掌柜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莫不是郡主和二夫人心思一样，嫌这铺子盈利太少，要将它们变卖了？
二人越想越慌，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径首跪在了地上，刘掌柜急得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郡主，求您千万不要变卖铺子啊！咱们一首都在尽心尽力地经营，只是时运不济，还请您大发慈悲，多给咱们些时日，定能让铺子越来越好！”
庄晴宜见状，赶忙上前两步，双手轻轻扶起两位掌柜，脸上笑意更浓，柔声道：“二位掌柜这是想到哪儿去了？快快请起，我可从未动过变卖铺子的念头。只是见二位铺子盈利欠佳，我寻思着不妨顺便开拓些别的生意路子，说不定就能盘活局面了。”
“开拓别的生意？”刘掌柜与莫掌柜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正是。”庄晴宜微微侧身，看向小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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