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柔的双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后视镜里，柯星辰躺在越野车后座，身上盖着应急毯，皮肤下的蓝光在昏暗车厢里忽明忽暗。每一次光芒闪烁，车载电子设备就会发出刺耳的杂音。
"坚持住..."她猛打方向盘拐进小巷，避开主干道的监控摄像头。导航屏幕扭曲成抽象画，显然是受到了柯星辰能力的影响。
手机震动，老K发来新消息：「坐标更新，东郊仓库区C7。别带星辰来。」
温小柔咬住下唇。柯星辰的状况越来越糟，刚才离开安全屋时，他的体温高到能烫伤皮肤。但把他独自留在车里？绝不可能。
"我们快到了。"她对着后座说，尽管知道柯星辰听不见。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三公里，但车子突然剧烈颠簸，仪表盘所有指示灯同时亮起。
"该死！"温小柔急踩刹车。轮胎爆了——不，是轮毂螺栓莫名其妙地松脱，就像被无形力量拧开一样。她看向后座，柯星辰的右手正无意识地抽搐，指尖泛着诡异的蓝光。
温小柔迅速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工具。夏夜闷热的空气裹挟着远处工业区的酸味，她额头上的汗水滴在柏油路上，发出轻微的"嗤"声。换轮胎时，她的余光不断扫向西周——这片仓库区人迹罕至，正是设伏的完美地点。
扳手刚拧紧最后一个螺母，一阵刺痛突然窜上温小柔的后颈。她猛地转身，黑暗中只有一排排沉默的集装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谁在那里？"她握紧扳手。
没有回应。只有远处路灯的嗡嗡声，和不知什么金属部件热胀冷缩的"咔嗒"声。
回到车上，柯星辰的状态更糟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浅薄，嘴唇因脱水而开裂。温小柔用湿巾轻轻擦拭他的脸，突然被他滚烫的手抓住手腕。
"星...星辰？"她屏住呼吸。
柯星辰的眼睛仍然紧闭，但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说什么。温小柔俯身靠近，只捕捉到几个气音："...陷阱...别去..."
然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再次陷入昏迷。
温小柔胸口发紧。她看了眼手机，距离老K约定的时间只剩二十分钟。犹豫片刻，她拨通了张诚的电话。
"小温？！你们在哪？全网都在——"
"听我说！"温小柔打断他，"我需要公司神经链接项目的所有资料，特别是关于能力暴走的应对方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你怎么知道这个项目？"
"柯星辰正在暴走边缘！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可能会——"温小柔突然住口，后颈的刺痛感又来了。这次更强烈，像有人用冰锥抵着她的皮肤。
"可能会怎样？"张诚追问。
温小柔缓缓转头看向车窗外。路灯下站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瞳孔周围有一圈不自然的蓝环，和柯星辰能力发动时一模一样。
"有人找到我们了。"她压低声音，"穿着黑风衣，眼睛会发光..."
"什么？！"张诚的声音陡然提高，"立刻离开那里！那是第一代实验体，极度危险！"
风衣人开始向车子走来，每一步都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温小柔迅速挂挡倒车，轮胎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坐稳了！"她猛打方向盘，越野车一个急转弯甩开风衣人。后座传来重物滚动的闷响——柯星辰摔到了座位下面。
"对不起对不起..."温小柔一边道歉一边踩油门。后视镜里，风衣人不慌不忙地掏出什么东西，对准了车子。
一道蓝光闪过，车载系统突然全部失灵。引擎熄火，方向盘锁死，越野车靠着惯性滑行十几米后彻底停下。
"见鬼！"温小柔猛拍方向盘。风衣人缓步逼近，手中那个装置继续发射着干扰波。柯星辰身上的蓝光与之共振，变得更加剧烈。
温小柔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抓起平板电脑——奇迹般地还能工作——调出自己画的那些Star素描。其中一张特别标注了柯星辰使用能力时的脑波频率，那是她根据全息测试数据推算的。
"如果反向输出这个频率..."她喃喃自语，将平板连接到车载音响。风衣人己经走到驾驶座旁，伸手要拉车门。
温小柔按下播放键。
一段刺耳的声波爆发出来，像是金属刮擦玻璃的放大版。风衣人如遭雷击，捂住耳朵踉跄后退。更惊人的是，柯星辰身上的蓝光开始随着声波节奏脉动，逐渐稳定下来。
"有效！"温小柔立刻踩下油门。引擎奇迹般地重新启动，越野车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甩开风衣人后，她绕路前往新坐标。东郊仓库区C7是一座废弃的冷冻库，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用红漆画着骷髅标志——和清道夫的一模一样。
"老K？"温小柔将车停在隐蔽处，轻声呼唤。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破损管道的呜咽声。
她回头看了眼柯星辰，他的呼吸平稳了些，但仍在昏迷。权衡再三，她决定冒险进去查探，但先把车钥匙放在他手心。
"如果我十分钟内没回来..."她轻声说，"你就开车离开，懂吗？"
当然没有回应。温小柔深吸一口气，拿着防身喷雾和手机走进冷冻库。
里面比想象中空旷，中央摆着一台老式显像管电视机，屏幕上闪烁着雪花点。温小柔刚靠近，电视突然自动开机，播放起一段录像：
马教练那张油腻的脸占满屏幕："温策划，久仰大名啊。"他咧嘴一笑，露出烟熏黄的牙齿，"老K在我这儿'做客'，想要他活命，就带着Star来城南发电厂。你还有...唔，六十八小时。"
画面切换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老K，右眼肿得睁不开，但还勉强能比出"OK"的手势。接着是一串精确到秒的倒计时，与网上的退役倒计时同步。
录像结束，电视自动关闭。温小柔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这明显是个陷阱，但老K掌握着关键证据...
一声微弱的呻吟从角落传来。温小柔警觉地转身，发现阴影处躺着个人——不是老K，而是一个穿格子衬衫的年轻男孩，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帮...帮我..."男孩虚弱地伸出手，他的瞳孔周围同样有一圈蓝环，但比风衣人的暗淡许多。
温小柔谨慎地靠近："你是谁？"
"第三...第三代..."男孩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他们...拿我们做实验..."他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芯片...过热会..."
话没说完，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蓝光。温小柔本能地后退，男孩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最后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然后不动了。
温小柔捂住嘴，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她小心地检查男孩的颈部——没有脉搏。但在他的衬衫口袋里，她找到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潦草的笔迹：
「幻梦科技B13实验室，量子服务器控制终端密码：Star0217」
0217——温小柔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柯星辰的生日。
冷冻库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温小柔迅速躲到门后，透过缝隙看到两辆黑色SUV停在越野车旁。几个穿制服的人正用某种仪器扫描车子。
不是公司的人，也不是警察。他们制服上的标志让温小柔瞳孔收缩——那是一个军方研究机构的徽章。
为首的军官突然转向冷冻库，仿佛能感应到她的目光。温小柔屏住呼吸，慢慢后退。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柯星辰打来的！
她手忙脚乱地挂断，但己经晚了。军官猛地指向冷冻库："里面有人！"
温小柔转身就跑，从后门冲了出去。冷冻库后面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远处有几栋破旧的工人宿舍。她拼命奔跑，肺部火烧般疼痛。
身后传来军靴踏地的声音和无线电的嘈杂声："目标可能携带第一代实验体，必要时使用镇静剂..."
温小柔拐进两栋宿舍楼之间的窄巷，却发现是条死路。她绝望地转身，看到三个军人己经堵住了入口。
"别过来！"她举起防身喷雾。
军人没有理会，其中一人举起枪状物："温小姐，我们奉命带你和柯星辰少校回基地。"
"少校？什么少..."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巷口的军人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撞飞，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武器就扭曲变形，冒出黑烟。
温小柔抬头，看到屋顶上站着一个人影——柯星辰！他摇摇晃晃地站在边缘，双眼完全变成刺眼的蓝色，皮肤下的光纹如活物般游动。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微微悬浮在空中，周围环绕着扭曲的光线。
"星辰！不要！"温小柔大喊，"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柯星辰似乎没听见。他抬起手，指向剩下的两个军人。他们的装备包突然爆炸，喷出大量白色烟雾。
"镇静剂气体！快跑！"一个军人惊呼。
等烟雾散去，屋顶上己经空无一人。温小柔刚松一口气，就感到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血腥味。
"抓到你了。"柯星辰在她耳边呢喃，声音虚弱但清醒，"下次...别擅自行动..."
然后他的重量完全压在了她身上，再次昏迷过去。
温小柔艰难地转过身，将柯星辰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他的体温己经降下来，但脸色惨白如纸。远处传来警笛声，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是相信军方，还是按照男孩给的线索去幻梦科技B13实验室？
柯星辰无意识中攥紧了她的衣角，像溺水者抓住浮木。温小柔轻抚他汗湿的头发，做出了选择。
"我们去找真相。"她低声说，扶着他向工人宿舍深处走去。那里停着几辆破旧的摩托车，或许能帮他们逃离这个地方。
而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条，己经被她牢牢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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