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降落在目的地机场，我和晓冉取了行李刚走出到达大厅，就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举着接机牌的中年男人朝我们挥手。
"陈总亲自来接？太客气了。"我快步上前握手，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古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哪里哪里，总部来的贵客必须重视。"陈志明——分公司销售总监爽朗地笑着，目光却越过我落在晓冉身上，眼神明显亮了一下。"这位就是新来的晓冉小姐吧？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晓冉礼貌地伸出手："陈总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陈志明握住晓冉的手不放："指教不敢当，今晚我做东，给二位接风洗尘！"他手指在晓冉手背上暧昧地了一下，我清楚地看到晓冉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去酒店的路上，陈志明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当地风土人情，但每三句话必有一句是问晓冉的。"晓冉小姐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晓冉小姐喜欢吃什么菜？""晓冉小姐酒量如何？"
后视镜里，我看到晓冉的嘴角绷紧了。当陈志明又一次问"晓冉小姐有男朋友吗"时，她终于冷淡地回答："陈总，我们还是先谈谈明天的项目吧。"
晚饭安排在本地最豪华的酒楼包厢。圆桌上己经摆好了五粮液和红酒，陈志明带来的几个部门经理清一色都是男性。落座时，他特意让晓冉坐在自己右侧，我则被安排在他左侧。
"来，先干一杯欢迎酒！"陈志明亲自给每个人斟满白酒，"我们这儿规矩，第一杯必须见底。"
玻璃转盘上，我看见晓冉盯着面前那杯足有三两的白酒，睫毛微微颤动。在飞机上恐高的那个女孩似乎又回来了。
"陈总，"我举起酒杯打断他，"晓冉刚下飞机有点不舒服，这杯我替她喝。"
陈志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这不合规矩吧？晓冉小姐看起来精神得很啊。"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晓冉，"难道总部来的精英，连我们小地方的待客之道都看不上？"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几个本地经理交换着眼色，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上次来的女同事可是连干三杯呢。"
晓冉突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得让整个包厢都为之一亮，却让我后背莫名发凉——莹姐每次要整人前也是这么笑的。
"陈总说得对，入乡随俗。"她优雅地端起酒杯，"不过我有个小习惯，要喝就喝个痛快。"说着仰头一饮而尽，喉颈线条优美地滑动，一滴不剩。
"好！"陈志明拍桌大笑，立刻又给她满上，"巾帼不让须眉！"
第二轮敬酒开始，陈志明带来的几个经理轮番上阵。晓冉来者不拒，白酒一杯接一杯下肚，脸上却连红晕都不见。我注意到她每次举杯时小指微微，杯沿总是巧妙地避开口红印。
"晓冉小姐海量啊！"财务总监己经舌头打结，"来，再...再来一杯！"
"张总监敬酒，我肯定要喝。"晓冉笑吟吟地又干了一杯，转头对服务员说，"麻烦再开两瓶，今晚不醉不归。"
陈志明脸色开始变了。他原本梳得油光水滑的额发散落了几根，解开了两颗衬衫纽扣。"晓冉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他强撑着又倒了一杯，手己经有些发抖。
当晓冉主动提议玩"深水炸弹"——将小杯白酒沉入大杯啤酒中一口闷时，我终于忍不住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下。她回给我一个狡黠的眼神，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担心。"
凌晨一点，包厢里横七竖八倒了一片。陈志明趴在桌上喃喃自语，衬衫领口沾满了酒渍。唯一还清醒的晓冉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对我眨眨眼："走吗？"
回酒店的出租车上，晓冉终于显露出一丝醉意，头轻轻靠在车窗上。"你没事吧？"我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这点酒算什么。"她接过水喝了一口，"我爸开酒厂的，我从小拿白酒当水喝。"月光透过车窗洒在她脸上，勾勒出精致的侧脸轮廓。"那个陈志明...手真不老实。"她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冷意。
我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腕有一圈淡淡的红痕——是陈志明假装劝酒时留下的。"明天我跟他谈。"我沉下声音。
"不用。"晓冉转过脸来，眼睛在夜色中闪闪发亮，"我自己搞定了，不是吗？"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一段陈志明搂着她肩膀劝酒的视频。
我哑然失笑："莹姐真没看错人。"
"彼此彼此。"晓冉打了个小小的酒嗝，突然孩子气地笑了，"其实...我有点晕了。"
她慢慢把头靠在我肩上，发丝间淡淡的酒香混合着原本的柑橘调香水味。"借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出租车穿过城市灯火，晓冉的呼吸逐渐平稳。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霓虹，突然觉得这次出差，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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