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五章 夜盗惊魂
李老蔫家的牛棚紧挨着后山松林，老黄牛嚼着干草，脖子上的铜铃随寒风轻响。邻村赌徒王三炮蹲在树影里，手里的酒瓶见了底。同伙二驴子盯着牛肚腩咽口水：“这牲口能卖三千，够翻本了！”
两人撬开木栅栏时，牛铃骤响。李老蔫的老伴从炕上支起身：“他爹，牛咋恁闹腾？”老头鼾声如雷，浑然不知棚顶积雪己被踩出凌乱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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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柱的皮卡在山道打滑，车灯扫过路旁灌木丛。黑影里窜出个踉跄人影，二驴子拖着牛缰绳摔进雪窝。老黄牛犄角顶翻王三炮，麻袋里掉出几副骰子。
“赵……赵哥！”王三炮的棉帽歪到耳根，酒气喷在车窗上，“俺们就借牛使两天……”孙大海跳下车，皮靴碾住牛绳：“借牛？借到冯瘸子的屠宰场吧？”
老黄牛突然焦躁刨地，牛蹄踢开积雪，露出半截冻硬的注射器。翠花捡起对着月光：“这是兽用麻醉剂，县畜牧站才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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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站的手术灯刺眼。老黄牛反刍出的草料里混着塑料碎片，拼出“国庆食品”的商标。翠花翻着解剖记录：“胃里还有这个。”证物袋里装着带编号的金属片，像是某种设备零件。
赵铁柱蹲在屠宰场围墙外，听见冯权在院里骂人：“废物！牛肚里的货比牛值钱！”夜枭掠过树梢，铁门吱呀敞开，王国庆的冷藏车尾灯在雪地上拖出两道血痕。
农贸市场冷库的排风扇嗡嗡作响。孙大海扮成搬运工混进去，冻肉箱底压着成捆的金属管。翠花对照零件编号：“这是水电站压力阀，上个月刚报失！”
李老蔫蹲在自家牛棚抹泪，突然发现墙角堆着新鲜烟头——和那晚雪地里捡到的同牌子。烟蒂滤嘴上隐约可见口红印，与李红梅常涂的玫红色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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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突袭屠宰场那夜，冯权正往牛胃塞密封管。赵铁柱的瘸腿卡住后门，翠花举着蝎子灯照出暗室：成箱的走私芯片泡在牛血里，王国庆的海外账户流水贴在墙上。
“这是要栽赃！”冯权挥刀劈向电路箱，火花引燃冻肉油脂。孙大海扛起老黄牛冲出火海，牛铃在浓烟中叮当作响，像是敲响丧钟。
抗联密道的青石碑被浓烟熏黑，碑底新添的刻痕与芯片序列号暗合。翠花摸着弹孔：“当年这下面藏过电台，现在……”
宝山村的秋集比往年冷清。赵铁柱蹲在农贸市场摊位前，看着隔壁猪肉摊的老张头往案板下塞了把新磨的刀。风卷着雪粒子掠过，裹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赵哥，你闻着没？”孙大海抽了抽鼻子，“像死耗子捂烂了。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最新章节随便看！”两人顺着味儿摸到村西头，寡妇李红霞的院门上挂着褪色的春联，门缝里溢出的臭气引来一群绿头蝇。
翠花挎着菜篮子路过，压低声音：“她家地窖去年就说要填，拖到现在……”话音未落，院里传出铁锹砸地的闷响，惊飞了枣树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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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的吉普车碾碎冰碴时，李红霞正蹲在井台洗被单。警犬冲着地窖狂吠，民警掀开木板，手电筒光柱里浮着层灰雾——二十几个麻袋堆成小山，蛆虫从袋口钻出，在冻土上扭成诡异的纹路。
“都是……都是野狗叼来的。”李红霞搓着冻裂的手，围裙上沾着暗褐色污渍。老法医的镊子夹起块碎骨：“股骨颈有锐器伤，死亡时间超过五年。”
赵铁柱帮着抬尸袋时，瞥见半张未腐化的脸——是去年在集市和他争摊位的外乡菜贩。那人的金牙在证物袋里泛着冷光，牙缝还嵌着半粒山丁子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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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文化宫舞厅的霓虹灯管坏了两根，投下血红色的光斑。赵铁柱假意喝酒，盯着吧台边穿玫红毛衣的女人——李红霞的妹妹李红梅，正往个中年男人酒杯里弹烟灰。
“大哥，跳舞不？”她耳后的香水味盖不住来苏水味儿。男人踉跄着跟她拐进后巷时，赵铁柱的瘸腿绊倒垃圾桶，惊跑了暗处的黑影。巷尾遗落只高跟鞋，鞋跟藏着针孔大的注射器。
孙大海在派出所翻档案，泛黄的离婚调解书上，李红霞前夫的指印压着句：“她往我饭里掺老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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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深处挖出个铁皮盒，结婚照上的李红霞笑得腼腆，身旁的男人眉眼与赵铁柱有七分相似。日记本里夹着流产诊断书，1990年7月15日那页写着：“他说我生不出儿子，把洗脚水泼在我刚流产的身上。”
翠花辨认着发霉的账本：“这些名字……都是当年矿上的工头。”最后一页贴着张剪报——《1992年宝山煤矿塌方事故调查报告》，死者名单被红笔圈出八个名字。
王国庆的奔驰车突然出现在现场，他掸了掸貂皮领子上的雪：“李红霞是我表姨，保外就医的手续……”
九月廿三夜，李红梅的尖叫刺破村巷。赵铁柱撞开李家柴房门时，王国庆的保镖正掐着她脖子，床底下滚出个农药瓶。孙大海从房梁摸下捆麻绳，绳结打法与地窖尸袋一模一样。
警笛声响彻山坳，李红霞在审讯室哼起摇篮曲。老法医的解剖刀划开最新尸体的胃袋，山丁子酒混着农药结成冰碴——正是赵铁柱送过年的那坛。
雪地上，李红梅的高跟鞋印一路延伸向抗联密道。冻硬的土层下，或许还埋着更多未诉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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