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沉沙
暴雨冲垮新楼盘地基时，翡翠原石裹着泥浆滚进抗联密道。赵铁柱的瘸腿陷在塌方坑里，手电筒光扫过裂缝中的青灰色岩层——细密的玉脉纹路与《地脉志》手绘地图严丝合缝。孙大海用撬棍别开碎石，露出半截锈蚀的钻探机头，铭牌上刻着日文昭和年号。
翠花蹲在泥水里清洗翡翠碎块，突然发现玉纹中嵌着暗红色晶体。手机微光照出她惨白的脸：“这是血玉髓，父亲好像说过，这是缅甸战乱区的禁采矿……”话音未落，王国庆的奔驰车碾过警戒线，车尾箱里装着成捆的日文勘探报告。
江涛文学社的颁奖典礼在烂尾楼工地举行。赵铁柱的获奖证书垫着半块抗联石碑，红绸带在塔吊钢索上飘成绞索形状。主持人念着颁奖词：“……用诗句缝合土地的伤口……”背后的大屏幕突然跳转画面——境外新闻网站正报道“中国诗人名下房产涉缅北冲突矿产”。
红梅姐在首播镜头前抹泪像模像样的表演着：“铁柱是被境外势力利用了！”翠花想起来了见过的旧报纸，1943年的《关东日报》上，王国庆祖父穿着日军军服站在钻探机旁，脚下踩着《地脉志》残页。
铁柱娘在拆迁废墟摆起卦摊，桃木签筒里塞满拆迁协议碎片。红梅姐张嘴装的有模有样的递上红包：“大娘，给新楼盘算个风水。”卦签落地成“坎为水”，老太太突然发狂般撕扯银镯：“水淹龙王庙！这是要遭报应啊！”
“停”在一旁录像的男人突然喊了一声，红梅赶紧跑过来，拿过来火盆，把刚才的道具书和纸张烧了起来，男人一边帮忙一边对铁柱娘接着说：“大娘，我们一旦用了才能给你一百，这二十元是你的辛苦费，拿好拿好。”一回头，看见了赵铁柱和翠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门口。
翠花在卦摊灰烬里扒拉出烧焦的纸片——半张抗联药品运输单，收货人竟是王国庆药厂的前身。夜风卷着拆迁传单掠过坟岗，新立的楼盘广告牌上，“铁柱集团”的LOGO被闪电劈裂，露出底下日据时期的矿场标识。
养殖场的蝎群在暴雨夜暴动，尾针刮擦铁网声如密电码。冯权带着跨境偷猎者翻墙时，翠花正往饲料槽撒解毒药粉。手电筒光扫过蝎背的荧光标记——和境外实验室的基因序列编号一致。
二愣子举着铁锹要拼命，被孙大海按在草料堆后：“看准蓝背蝎子！那是王国庆要的活体样本！”混战中，翠花的发簪划破冯权手臂，血珠溅在抗联密道图纸上，与当年吴长志的血迹重叠。
楼盘塌方坑渗出刺鼻油气，赵铁柱的瘸腿被裂缝卡住。王国庆举着火把逼近：“你们老赵家守了八十年的玉脉，该易主了！”火焰舔舐岩层时，暗河突然喷涌，水中泛起的幽蓝火焰吞噬了翡翠原石。
翠花在密道深处找到发报机残骸，摩尔斯电码表贴在生锈的枪栓上。她按下锈蚀的开关，整个山体突然震颤——1943年抗联埋设的地雷阵在暗河中苏醒。小满的纸飞机穿过硝烟，机翼上抄着赵铁柱的未发表诗句：
当最后一粒诗韵化作尘埃
我们终将成为地火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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