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年关
腊月廿八，东山养殖场的空地支起彩棚。赵铁柱踩着积雪挂灯笼，红绸被北风扯得猎猎响。孙大海从邻乡借来的二手音响堆在拖拉机上，插头裹着胶布，线头露着铜丝。翠花蹲在灶房揉面，蒸笼里腾起的热气糊了窗户，小满踮脚在玻璃上画老虎：“赵叔说今年唱《大西厢》！”
冯权骑着摩托横在村口，后座捆着两箱摔炮：“赵瘸子，消防检查不过关，这演出办不成！”他甩出张罚单，公章墨迹未干。赵铁柱摸出皱巴巴的三百块：“权哥，给乡亲们留个年味。”钱递到半空，红绸灯笼突然炸响，碎屑里混着硫磺味的蓝烟——炮仗里掺了化学燃料。
翠花扫雪时踢到配电箱，铁锁锈迹间卡着半截缅甸烟头。她借调饲料的由头找电工老周，手电筒光扫过凌乱的电线——零线和火线故意接反，插头一碰就得短路。老周抹了把冷汗：“这是要出人命啊！”
后台更衣棚里，二愣子抖开戏服，抖落张境外赌场的筹码卡。孙大海用冻梨汁涂在卡面，显出王国庆的指纹。赵铁柱的瘸腿陷在雪里，看远处冯权的金杯车尾灯忽明忽暗，像野兽蛰伏的眼睛
开场锣敲响时，电压突然不稳。翠花摸黑钻进配电室，蝎子灯照见被剪断的地线。她解下红头巾缠住的铜丝，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雁鸣晚渡D新书：地北天南之回乡最新章节随便看！冰凉的指尖触到抗联时期的老闸刀——往上一推，整个晒谷场骤然通明。
台上丑角踩着高跷转手绢，唱词忽然改了调：“正月里来是新年，黑心豺狼想霸田……”冯权刚起身要闹，被老杨头的黄牛堵在过道。牛铃叮当响，台下哄笑中，王国庆的奔驰车悄悄倒出村口。
卸了妆的旦角帮着端杀猪菜，翠花往她手里塞暖水袋：“妹子趁热吃，酸菜是东山泉水渍的。”后台铁炉子烤着冻梨，甜汁滴在通红的炭上，腾起带着酒香的烟。赵铁柱被灌了三碗散白，瘸腿画着圈踩秧歌步，险些撞翻堆奖杯的条案。
孙大海醉眼迷离地搂着二愣子：“你小子翻戏服干啥？是不是藏红包了？”暗处闪过半张境外地图，被翠花用粘豆包悄悄粘在案底。
零点鞭炮炸响时，赵铁柱摸到配电箱后的暗格。抗联时期的老铁盒里，账本记着八十年前玉脉开采记录，泛黄的合影上，王国庆祖父正给日军军官点烟。他把铁盒埋进冻土，转身见翠花举着红灯笼站在雪地里。
二人一时愣住了，翠花时时关爱的嘘寒问暖铁柱内心非常感动，自从去了临县看见翠花回来至今，两人没有时间坐下聊聊家常，交流感受体会，这份关爱，超出铁柱的猜想，也只能是猜想。翠花嫂看见铁柱回来了却急忙忙的去了里屋，便跟了进来，她盯着铁柱的眼睛说
“过了年，该清账了。”她呵出的白气融在夜色里。远处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鱼塘下的暗流正在苏醒，而东山玉脉的微光，正悄悄爬上除夕的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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