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然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窗外是江氏集团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霓虹初上的时刻，车灯汇成金色的河流，可他的视线却落不到实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助理刚汇报的消息——棠然设计不仅拿下了途悦集团的南城项目，合作方还是沈屹川，那个在商界以眼光毒辣著称的男人。
“砰”的一声，他将手中的文件扔在桌面上，纸张散落一地。文件上还印着江氏上个月提交的途悦合作方案，此刻看来，那些精心堆砌的华丽辞藻，倒像是个笑话。
助理缩了缩脖子，捧着平板电脑的手微微发颤，小声补充：“还有……虞小姐工作室新招的设计师团队里，有三位是之前从我们旗下设计公司离职的骨干。林薇您还记得吗？就是那个拿过国际新锐设计师奖的姑娘，她说棠然的创作氛围，是江氏给不了的。”
江景然猛地转身，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还记得半年前，虞晚棠在家族宴会上当众拒婚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当时他穿着定制西装，站在人群中央，看着她穿着一身与场合格格不入的休闲装，轻描淡写地说“这婚我不结”，只觉得可笑。一个除了仗着虞家势头发脾气、耍些小手段吸引他注意的女人，竟敢如此放肆。
可现在呢？
她设计的老巷改造项目成了南城的网红地标，周末挤满了拿着相机打卡的年轻人，连父亲都在董事会上点名表扬其“活化城市记忆”的理念，让他多学学人家的创新思维；她工作室推出的“光影系列”灯具，在米兰设计周上拿了奖，国外的家居杂志《LIGHT SPACE》专门做了三页专题，配的照片里，虞晚棠穿着简单的白T恤，站在自己设计的灯具前，眼神明亮得像落了星光；甚至连他花了三个月跟进、志在必得的途悦合作，最终也花落棠然。
“她最近……还做了什么？”江景然的声音有些干涩，像是许久没喝过水。
助理连忙递上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打印得整整齐齐：“上周她给市美术馆捐赠了一批复刻的老建筑模型，是她工作室的设计师们熬了一个月做出来的，说是为了让孩子们了解城市历史。美术馆馆长专门发了微博感谢，转发量过万了。还有，她工作室的公益设计项目己经帮三个老旧社区完成了无障碍改造，昨天社区居民送了锦旗到工作室，照片都被本地新闻报道了。”
江景然翻看着资料里的照片。第一张是虞晚棠和社区老人的合影，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蹲在轮椅老人身边，耐心听着什么，阳光落在她发梢，笑容干净得晃眼。第二张是她在美术馆的活动现场，手里拿着一个迷你的老钟楼模型，正在给孩子们讲解建筑结构，眼里的认真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和他记忆里那个妆容精致、眼神带着算计的虞晚棠，判若两人。那个为了让他多看一眼，会故意在宴会上打翻红酒弄脏苏清月礼服的女人；那个会偷偷换掉他送给苏清月的礼物，然后装作无辜的女人……真的和眼前这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设计师，是同一个人吗？
他忽然想起苏清月昨天在电话里说的话：“景然，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一首都看错她了？上次我去参加女性创业者论坛，她分享自己做公益设计的经历，提到那些残障人士的需求时，眼睛都红了。那不是装出来的。”
那时他还嗤之以鼻，觉得苏清月太心软，被虞晚棠的新把戏骗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心里某个角落正在坍塌，像是有什么坚固的东西，碎了。那个曾经被他视为“恶毒女配”的女人，正用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活得比谁都耀眼。
“备车，去老巷改造那边。”江景然抓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脚步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午后的老巷里飘着桂花糖的香气，是巷尾张大爷的糖画摊刚开炉的味道。江景然站在巷口，看着那些被精心修复的青砖黛瓦，墙面上爬着的爬山虎绿意盎然，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随风轻晃，几个扎着羊角辫的孩子追着一只橘猫跑过，笑声撞在斑驳的墙面上，碎成一片温暖。
这里曾经是南城最破败的地方，垃圾成堆，污水横流，江氏考察后首接将其归为“无开发价值”区域。他还记得当时虞家提出让他接手这个项目时，他是怎么嘲讽的：“这种赔本赚吆喝的买卖，谁爱做谁做。”
“江总？”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师傅认出了他，手里还拿着刷子，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书之恶毒女配的逆袭路 正在给一扇木门上漆，“您是来视察的？前阵子虞小姐还说，要多谢江氏当初放手老巷项目呢，说要是江氏没放弃，她也没机会做自己想做的设计。”
江景然的喉结动了动，没说出话来。当初江氏放弃这个项目，根本不是什么“成全”，而是他觉得投入大回报慢，还私下跟朋友嘲讽过虞晚棠捡了个烂摊子，说她不出半年就得哭着来找他帮忙。
他往前走了几步，在一家名为“时光杂货铺”的小店前停下。橱窗里摆着的陶瓷摆件，正是棠然设计推出的“城厢记忆”系列限量款，底座上刻着的小字，字体清隽。摆件的造型是缩小版的老巷建筑，连墙角的青苔都做得栩栩如生。
“先生要买东西吗？”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走出来，“这些摆件可抢手了，上周刚补的货，听说设计的姑娘以前总被人说不好，现在啊，谁不夸她有本事？我这铺子能重新开起来，全靠她设计的这条巷子火了，生意比以前好十倍呢！”
江景然的指尖在橱窗玻璃上轻轻点了点，看着那个小小的、刻着“棠然设计”字样的摆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用了，随便看看。”他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就看到虞晚棠带着团队从巷尾走来。
她穿着卡其色的工装裤，裤脚沾了点灰，手里拿着一卷图纸，正低头听身边的年轻设计师说话，偶尔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阳光穿过巷子里的老槐树，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她耳边碎发被风吹起的弧度，都显得格外生动。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虞晚棠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随即礼貌性地颔首示意，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移开视线，继续和团队讨论着什么，语气轻快：“刚才说的那个排水方案，再去现场测一下坡度，我总觉得数据有点偏差……”
自始至终，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没有过去的讨好，没有刻意的回避，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仿佛他只是个偶然路过的陌生人，和巷子里的老槐树、石碾子没什么区别。
就是这个眼神，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了江景然心上，不疼，却密密麻麻地泛开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失去的或许不只是一个商业对手，不只是一个曾经爱慕自己的女人。他失去的，是那个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悄悄褪去所有不堪，长成了参天大树的虞晚棠。她曾经把他当作全世界的中心，可他亲手把她推开，现在她的世界无比辽阔，早己没有了他的位置。
“江总？”助理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回去吗？还有个跨国视频会议要开。”
江景然望着虞晚棠远去的背影，她的步伐轻快而坚定，和团队成员讨论着专业问题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榫卯结构”“防潮处理”“采光角度”……那些他从未听过她提起的词汇，此刻却构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她走得越来越远，背影在巷口的光影里渐渐模糊。
他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回公司。”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把城西那个文创园的项目资料，全部整理好给我，越详细越好。”
助理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您是想……和棠然设计合作？我听说他们也在关注那个项目！”
江景然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着巷口走去。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铺在青石板路上，却怎么也追不上前面那道越来越远的身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虞晚棠早己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仰望他的“恶毒女配”了。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活得风生水起，而他，不过是她人生剧本里，被早早删减掉的角色。
这种认知带来的落差感，比任何一次商业失利都要让他难以承受，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连呼吸都觉得不畅。
巷子里的桂花糖香气依旧浓郁，混着老槐树的清香，是秋日里最惬意的味道。可江景然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个午后，彻底变了味道。或许是他对虞晚棠的认知，或许是他自己的心境，又或许，是整个世界运行的轨迹，都在那个叫虞晚棠的女人，决定不再围着他转的那一刻，悄然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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