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若将额头贴在冰凉的浴室镜子上，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自从三天前那场关于孤儿院的对话后，祁景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回家，没去公司，连林志远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你到底在躲什么..."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洗澡水还是眼泪。
门铃声突然响起。
阮芷若匆忙裹上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
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外，金发碧眼，面容憔悴却依然美丽，穿着考究的米色套装。
"请问..."阮芷若刚打开门，女人就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果然是你！"女人的德语口音很重，指甲深深掐进阮芷若的皮肤，"这么多年了，你还阴魂不散！"
阮芷若被拽得一个踉跄："女士，您认错人了..."
"Lügnerin！（骗子！）"女人歇斯底里地尖叫，另一只手扯住阮芷若的头发，"就是你勾引我丈夫！就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
剧痛让阮芷若眼前发黑。
她挣扎着想要呼救，却被女人拖进客厅摔在地上。
浴袍散开，她狼狈地蜷缩起来，看到女人从包里掏出一个闪着寒光的物体——是一把剪刀。
"我要毁了你这张脸..."女人喃喃自语，步步逼近，"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阮芷若后退到墙角，无路可逃。
就在剪刀即将落下的一刻，一个黑影从门口冲进来，一把将女人推开。
"住手！"祁景琛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他挡在阮芷若面前，全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你疯了吗？"
女人踉跄几步站稳，表情从疯狂转为错愕："Karl...？"
"滚出去。"祁景琛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立刻。"
"可是她..."
"她不是父亲的情妇！"祁景琛怒吼，"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母亲！你又在臆想！"
阮芷若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位举止疯狂的女人竟然是祁景琛的母亲？
可林志远明明说她己经...
"Karl..."女人的表情突然变得脆弱，剪刀从手中掉落，"我只是想保护你...他们都说你养了个女人..."
"她只是我的员工。"祁景琛的声线微微颤抖，"现在，请你离开。"
"你不明白..."女人突然哭了起来，"他们会伤害你，就像当年伤害我一样..."
祁景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他转身按下墙上的呼叫铃："保安，立刻上来。"
然后他脱下西装外套扔给阮芷若，始终背对着她："穿上。"
阮芷若颤抖着套上还带着祁景琛体温的外套，闻到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这时她才注意到，祁景琛右手缠着绷带，血迹己经渗透出来。
保安很快赶到，礼貌但强硬地将祁母带离。
临走前，她突然回头对阮芷若说："小心我儿子...他和他父亲一样，骨子里流着肮脏的血..."
门关上后，公寓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祁景琛站在原地，肩膀绷得紧紧的，像一根随时会折断的弦。
"你的手..."阮芷若轻声说。
祁景琛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祁景琛？"
依然没有反应。
阮芷若小心地绕到他面前，倒吸一口冷气——祁景琛的眼睛大睁着，却空洞无神，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祁景琛！"她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看着我！"
毫无反应。
阮芷若突然想起林志远提过的PTSD症状——这是解离状态，比那晚看到的更严重。
她当机立断，拨通了林志远的电话。
"带医生来，快！"
等待医生的时间里，阮芷若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轻声呼唤、拍打脸颊、甚至轻轻掐他的人中——全无效果。
祁景琛就像一尊雕像，除了微弱的呼吸，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医生半小时后赶到，是个严肃的中年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情况。
"又发作了？"他熟练地检查祁景琛的瞳孔，"这次是什么诱因？"
"他母亲突然出现，说了些...刺激的话。"阮芷若简短解释，同时按住自己浴袍的领口——她还没机会换衣服。
医生给祁景琛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生理上没问题，是心理性木僵。通常几小时到几天会自行恢复。最好有人守着，防止意外。"
"几天？"阮芷若瞪大眼睛。
"他最长一次持续了72小时。"医生收拾药箱，"你是新来的看护？"
"我...是他的助理。"
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就奇怪了。祁先生从不让人看到他发病的样子。"他递给她一张名片，"有情况随时联系。"
送走医生后，阮芷若终于换了身衣服，然后回到客厅。
祁景琛己经被安置在沙发上，姿势像摆好的人偶，连睫毛都不眨一下。
她跪坐在旁边的地毯上，轻轻握住他的手——缠着绷带的那只。
血迹己经干了，但绷带需要更换。
"我得帮你处理伤口。"她轻声说，尽管知道他听不见。
解开绷带的过程很小心，但还是扯到了伤口。
祁景琛依然毫无反应，但阮芷若心疼得皱起眉——掌心是一道新鲜的、深可见骨的割伤，像是被什么利器故意划开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她一边消毒包扎，一边喃喃自语。
处理完伤口，阮芷若拿来湿毛巾，轻轻擦拭祁景琛的脸和手。
他的皮肤冰凉，像大理石一样毫无生气。
"你得喝点水。"她尝试把吸管送到他唇边，但水只是顺着嘴角流下。
夜幕降临，阮芷若在沙发旁打了个地铺。
她不敢睡得太沉，每隔一小时就起来检查祁景琛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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