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了她。
宋怀樾正值壮年，远不是考虑立储的时候。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明白皇长子带给她和孙家不止有荣耀，还有天子的忌惮。
孙雨薇失望地走了。
我想，接下来就该是柔妃。
对嫔妃而言，她无疑是宋怀樾后宫里最聪明的一个，高贵，精明，美丽，妩媚。
对一个成功的帝王来说，她就像是一件华丽的，配得上身份的饰品，所以宋怀樾愿意捧着她，宠着她。
她的存在不断提醒着宋怀樾，若他没有经历落霞宫的落魄，他本该早就拥有这样的尤物。
迫于她的盛宠，无人敢阻拦她进入落霞宫。
她依旧如前世一般，亲切地笑着，而后眼尖地撇到我的安胎药，瞳孔猛地一缩。
“姐姐，陛下虽然是念旧情的人，可你若是太过拿乔，迟早会将陛下越推越远，不如见好就收。”
柔妃话音刚落，落霞宫门口仿佛有人影晃过。
我早就厌倦了这样的戏码，“见好就收？好啊，只要陛下废你妃位，我立刻见好就收。”
柔妃一愣，眼中莫名闪过一丝慌乱，“姐姐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论好处，如果你认为在宫中为奴为婢算是好处的话，那便算我得了这般好处，除此之外，我不要名分，不要金银，就要你的荣华富贵，你可以继续以宫女的身份陪着陛下，若你待陛下是真心，这也应该不算为难你。”
皇觉寺一见倾心的美谈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柔妃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又怎会放弃来之不易的妃位？
柔妃咬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若是硬着头皮答应，她怕宋怀樾真的同意。
我挑眉，“娘娘不愿意？”
“自然，是愿意的。”
我收回戏谑的目光，“娘娘待陛下果然真心，怪不得陛下这样宠爱你。”
柔妃温婉清丽的面庞几乎要维持不住，眼神止不住地往殿外瞟。
如今终于也能让柔妃尝尝引火烧身的滋味。
“娘娘，别忘了你今日说的话，若我哪日想通了，希望能在御书房看见你，以你的身份，做陛下身边的掌事姑姑正好。”
我微微侧头，眼睛里含着笑意。
柔妃脸色一阵青白，讪讪道：“只要陛下开心，本宫愿意付出一切。”
她脚步虚浮地走了。
殿门关上，隔绝了仅有的一点亮光，日复一日点着的安神香升腾起袅娜的烟。
没过多久，宋怀樾走了进来。
“你以前不会这样咄咄逼人。”他目光沉沉。
咄咄逼人？这个词不好听，不如换成能言善辩，这是何皎皎的长处。
若是嘴笨了，和她拌起嘴来，难保不会被她问候全家。
边关苦寒，不知她怎么样，也不知谢长宁如何了。
我低下头，“陛下或许不太了解我。”
闻言，宋怀樾嗤笑一声，“是啊，我怎么忘了，你能哄得父皇开怀，你来落霞宫后，我的日子就慢慢好过了，还有单独给你留的遗旨，父皇待你真是不薄，留在我身边当个普通宫人，着实委屈你了。”
我皱起眉头，从来没有一刻像今日这一瞬间，令我对眼前的人如此厌恶。
“陛下真是点醒我了，我应当抓住机会一跃成为先帝的妃子，然后名正言顺地收养你，看来还是我思虑不周。”我冷笑道。
宋怀樾怒极，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孙寄芙，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你还不如杀了我。”
前世我的孩子死的那天，你就该一并赐死我。
手下意识地触摸上小腹，我顿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宋怀樾。
我语气冰冷，“你今日这番话，不仅寒了先帝的心，还让我替你的母妃感到不值，若你真的不得先帝喜爱，他为何不把你打发你远远地，还派了宫人去照顾你。”
他突然就愣住了，眼中透露着几分懵懂。
“我这人虽没有什么优点，但做奴才，还算忠心，先帝让我去照顾你，是因为不想让你像你的母妃一样，死于前朝后宫的暗算，你当真以为先帝对你母妃无情？你自己也是做皇帝的人，当真能把一切权力握在手心？怕是不见得吧。”
他咬牙，“你还在骗我。”
我怜悯地看着他，这样的话，我从前从未对他说过，以后也不会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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