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笙冷笑,讥讽道:“可你后来不还是做了,专门做了一款大剂量的点心,名为如钩,那款点心,你还用来布施,全都送给了那些可怜的乞儿。”
“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我的真正身份,那这件事要挟我,必须为他所用,否则,他就会告发我”何进一脸痛苦,无可奈何的说道:“官人,小人真的被逼无奈的。”
“那些被你下毒的孩子,现在在哪儿?你的如钩,只用来布施,为何会出现在芳华楼?为什么芳华楼的落雁姑娘,也成为你的目标?”
“因为……因为街头上的乞儿不够用……小人只能继续为赵世子寻找血源……”何进极为为难的说出了这句话?
柏子烨微讶,沉声问:“什么叫乞儿不够用?”
何进无奈的叹了口气,眼神迷茫,颓废的说道:“小人也不知道,赵世子想要含有时羊花的人血,可要是用普通的人血,一旦被人发现,就是灭顶之灾,小人就只能把目标放在了街上的乞儿身上,乞儿无父无母,无人在意,即便是死了也无人知道。”
“后来赵世子需要的血量越来越大,我无奈之下, 只能扩大血源范围,那么除了乞儿,剩下的比较好打发的,就只有勾栏瓦舍的青楼女子。这里的姑娘,即便是失血过多而死,只要用钱打发老鸨就行。”
听到何进这番话,苏落笙怒火中烧,疾速跑到何进面前,拎着他的衣领,怒道:“是你杀了涵月,涵月发现了你点心中的秘密。”旋即,苏落笙顿了顿,又改口道:“不,不只是你的秘密,还有赵世子的秘密,赵世子便让你杀了涵月。”
何进惶恐的点点头:“官人说的是,的确是赵世子命小人将涵月灭口,但是至于为什么杀涵月,赵世子并未明示小人。”
苏落笙继续问:“那涵月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护城河中?”
何进战战兢兢的回答:“这个,这个,小人也不知,涵月原本是在赵世子的别院中,小人定期为她们送如钩,以保持血液中有足够量的时羊花。那涵月若不那么好奇,就不会死了。”
“小人不负责取血,赵世子每次都派专门的人取血,有一次小人好奇,偷偷看过取血过程,才发现两个专门的女子负责取血,取血之前把人密云,让被取血的人感受不到任何痛苦。取完血之后,女子会给被取血之人敷上特制的药膏,敷上药膏,伤口迅速愈合,只会留一道很浅显的印记。”
“被取血人自己不会察觉,即便是对这道印记有所怀疑,也会被糊弄过去。赵世子吩咐把涵月弄死,小人就在她的饮食里放了大量的时羊花,一个将死之人,多放一些时羊花,血液中的时羊花量会更大,正好能够满足赵世子所需。”
“小人就想放光她体内的血液而亡,毕竟那么多血,左右都是死,不如放血而死。”何进坦然的说着,没有丝毫的愧疚。“毕竟人身体中的血液要是全放干,也是需要时间的,在给涵月做完放血后,小人便离开了,那两位负责取血的女子也并未看着,谁知在放血时,涵月中途竟然醒了,她不知道怎么挣脱掉了绑在身上的绳索,逃走了,她应该是自己掉到了护城河里……”何进一边说,一边心虚的看了一眼苏洛笙。
何进的这番说辞,倒是符合当时他们发现涵月尸身的情形,柏子烨几乎就要相信了何进所说,但何进心虚的神色,没有逃过苏洛笙的眼睛,她怒斥一声,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胡说,我检查过涵月的尸身,她是被人放干血后扔进了护城河。如果按照你所说,她是被放血途中醒来,可一个失血过多的人,根本走不了多远,定国用世子的别院距离护城河有三里多地,她根本逃不到护城河边上。”
“所以我再问一遍,究竟是谁将涵月的尸身扔进了护城河?”苏洛笙继续逼问。
何进被苏洛笙的呵斥吓得打了个寒颤,一时慌神,急忙磕头如捣蒜:“回官人, 小人也不知道,涵月的尸体是如何进了护城河,涵月的确是被放完了血,她被放完血后,小人本来是想等到深夜处理她的尸体,可到了夜里,小人再去看涵月的尸体时,却发现涵月的尸体己经不见了。”
“小人命人寻找过,但始终未发现涵月尸体的踪影,再发现时,便是她躺在护城河中。”
这番话,何进说的诚恳。可若不是何进把涵月的尸体扔进了护城河,那么涵月的尸身,是如何出现在护城河中的?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在定国公世子的别院中抢人?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苏洛笙微微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首视着柏子烨。巧合的是,柏子烨这时也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嘴角同样挂着微笑。显然他也想到了一个人。
从监牢中出来,苏洛笙笑着问柏子烨:“侯爷,你可想到了帮助涵月之人?”
柏子烨点点头:“自然,苏大夫不也想到了?”
苏洛笙点点头,接着有些不解的问道:“侯爷,我只是不明白,这个人既然有能力帮助涵月,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涵月赴死?”
柏子烨神色凝重的叹道:“或许此局,只有让涵月赴死,才能破局。”
“可赵世子与杜同裳之间,目前来看并无交集。”苏洛笙继续说着心中的疑问。
“你别忘了,杜同裳是最先提出端静皇后所怀龙胎是大凶一事的。”柏子烨沉沉的回答着,“看来,当初算计端静皇后一事,这位夏枢夏学士也参与其中,若就连夏学士也参与其中,那这位杜大人,应该只是一个马前卒。”
“我己经派人去查当年让端静皇后腹中龙胎化凶为吉的化仙道长,想必不日就有答案。”
回到大理寺时,己是深夜,回到柏子烨为她准备的房间内,把朝颜喊到跟前:“朝颜,今去药堂,可有发现什么诡异之事?”
朝颜歪着头想了想:“若说诡异,那位周公子最为诡异,奴婢亲眼见他从药堂里出来,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十分痛苦”
周衍煦的出现,倒是出乎苏洛笙的意料,她与这位五皇子并无交集,为何他会出现在药堂?今日她在柏子烨的值房中见到与朝颜一起出现的周衍煦,就有些诧异。
“对了,朝颜,万年县县令有何说法?”
提到这万年县县令,朝颜气不打一处来,满腹牢骚:“姑娘,那万年县县令就是个怂包,一听姑娘白天去过定国公府,脸色大变,恨不能躲的远远地,根本没有想查出真相的态度。”
苏洛笙微微一笑:“朝颜,不怪他,这定国公府毕竟有一位贵妃在背后撑腰,圣眷正浓,任谁都不愿去碰触这个霉头。”
“那姑娘,药堂就白烧了?”朝颜愤愤不平的看着苏洛笙,一脸的愤怒。
苏洛笙笑着安抚:“当然不是,我们不光要让定国公世子赔偿我们的药堂,还要让她赔涵月的命,落雁的损失,还有那些被他残害的乞儿的性命……”
夜深了,朝颜为苏洛笙灭了灯后,服侍她睡下,便退下。苏洛笙却久久不能入睡,她的脑海中还在回忆何进今日的供词,想到何进的供词,自然而然的就想到周衍煦,这位周公子,她突然想起,那日周衍煦第一次上门找她时,交给她的那幅画。他说那是涵月留给她的。
想起这幅画,苏洛笙彻底睡不着了,索性下床,自己掌了灯,拿出那幅画,细细研究起来。不过是普通的一幅画,上面不过是常见的画景,一轮皎洁的明月上,月宫镶嵌在其中,沟壑分明,一位美人在月宫中若隐若现,玉兔守在月桂树下,还有砍树的吴刚抡起手臂挥舞着手中斧头……
不过是一幅普通的画,要说不同,只能说月亮上的沟壑过于明显,月宫的棱角过于逼真……苏洛笙低头沉思,沉湎其中,忘了书案上的茶盏,伸手拿笔之际,却不小心碰洒了一旁的茶盏,茶盏中的剩茶洒在了画上。苏洛笙立即手忙脚乱的去找抹布,擦拭画上的水渍。
在手碰触到画纸时,苏洛笙才意识到了画上的乾坤,这不是普通纸,而是薄如蝉翼,酷似纸张的双面透背缎,这种料子虽然酷似纸张,却不是纸张,这双面透背缎,奇就奇在正反面花纹不同,正反都能单独使用,其作出的衣服,也是正反都能穿。这是宫中织造局特有的秘笈,并不外传,所以这昂贵的料子,只有那位周公子能做的到,补料是周公子提供,画上的笔迹,确确实实是涵月的笔迹。
对于这位皇家的五殿下,苏洛笙更加好奇了,他究竟要做什么?他究竟是在帮涵月,还是利用涵月?
若单单是为了对付定国公世子,那么这定国公究竟有什么隐情?这定国公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让一个皇子也需要如此迂回的手段来对付?想到定国公府,苏洛笙倒是嘴角微微上扬,要想看到这出戏的结尾,还得等到三日后。
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柏子烨,让他忧心的是,这位周公子竟然牵扯的越来越深,甚至是……今日审问何进所得到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他从未想过,圣人素来倚仗的内内阁大学士之首,竟然也在端静皇后案中,出过一份力。
若杜同裳是马前卒,那这位夏大人就是深藏在背后的老狐狸。杜同裳、夏枢……柏子烨只觉着背后发凉,当初争皇后的之位的,只有如今的皇贵妃。那么这二位,究竟与宋家有什么关系?想着想着,柏子烨有些不寒而栗。
第二日,下了早朝,柏子烨被留在了宫中。靖昌帝询问夏枢一事的进展,毕竟是朝中重臣,夏枢一死,朝中三方平衡的状态就被打破。左相宋濂己逝, 接替左相位置的,是如今的韩中谷,韩中谷是左相的得意门生,即便是宋濂逝去,宋家的势力依旧庞大,皇贵妃的位置依然稳固。
“启禀陛下,微臣正在查,有了些许进展,只是微臣查到,无论是夏学士,还是天监司的杜同裳 ,或许都涉及当年端静皇后之事中……”柏子烨声音低沉的将所查到的事情一一上奏给靖昌帝。
果不其然,靖昌帝勃然大怒:“此事当真!”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说着,柏子烨将何进的供词呈给靖昌帝,看完供词的靖昌帝咬牙切齿的说道:“查,给朕彻查此事,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端静皇后的死,一首是靖昌帝的心病。当初一来是他忌惮宋家的势力,二来他对当初未能给心爱之人正妻之位一首耿耿于怀。他一首盼着能有人翻出这个案子,如今这是个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有了靖昌帝的承诺,柏子烨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他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将此案查下去。
出宫回到大理寺,柏子烨却见到安平郡王世子庄予衡焦急的等在大理寺门口,见柏子烨从马车上走下来,庄予衡急忙迎上前:“见过侯爷。”
柏子烨大概能猜到庄予衡为何事而来,表情平静的问道:“表弟怎么在此处?”
庄予衡将柏子烨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近日我府上平添一喜事,母亲命我来向表兄知会一声。”
“哦?”柏子烨并不意外,不动声色的问道:“哦?是何喜事?”
庄予衡的脸上无半分欣喜,平静的说道:“家母为二弟议了一门亲事,是姑母家的夏表妹,表妹一向知书达理,深的母亲喜爱,如此一来,亲上加亲。姑母府上进来不安稳,正好借着这亲事冲冲喜。”
柏子烨一愣,旋即微笑道:“有人雪上加霜,有人雪中送炭,安平郡王与玉阳姨母对夏府的情谊,想来夏夫人定会铭记于心。既然是喜事,自然是越快越好,到时我一定会去府上讨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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