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凝家离开后，我在城市的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夜己深，路灯在我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跟着我，像一个陌生人。
我不时回头看它，心里有个声音问：那到底是谁的影子？
我走进一家二十西小时便利店，店员对我礼貌点头，眼神疏离。柜台上方的监控摄像头映出我的样子，我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感到一种奇怪的分离感。
我走到卫生间，把脸凑近镜子，冷水泼在脸上，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像无声的泪。
这张脸，是我的脸？没有任何地方看起来不对劲，眉眼鼻唇都搭配合理，可就是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我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的触感真实，却隔着一层说不清的距离。
如果我不是楚放之，那我是谁？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真正的楚放之和白凝并肩而立，画面里的阳光灿烂，与此刻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
那个叫楚放之的男孩，眼里满是温柔，手臂环着白凝的肩，像在保护什么珍贵的宝物。
而我，现在拿着这张照片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楚放之的记忆？我们是不是被某种力量交换了灵魂？
或者更可怕的是，我是他的替代品，一个被湖神造出来的赝品？
我靠在墙上，眼前突然闪过一些断裂的画面：湖水、沉闷的气泡声、白凝在水中向我招手、某个黑影扑向我，然后是一片绿光……
我猛地捂住太阳穴，头疼欲裂，像有人在里面用锤子砸。
"先生，您还好吗？"便利店员探头问，眼里带着警惕。我勉强点头，冲出了店门。
深夜的街道空荡，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我慢慢走向公园，在湖边长椅上坐下。城市的小湖平静如镜，星光洒在水面，让我想起抚仙湖深处的绿光。
如果老妇人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湖神真的存在，那么我到底是谁？一个空壳？一个容器？或者只是湖神的傀儡？
我闭上眼，深呼吸，试图理清思绪。事实一：我有楚放之的记忆，记得白凝，记得他们的感情。
事实二：白凝父母不认识我，说真正的楚放之长得不是这样。事实三：我在湖中醒来，老妇称我"属于湖"。
逻辑上只有一种解释，我不是楚放之，而是某个被植入了他记忆的存在。可这又引出更多疑问：我原本是谁？真正的楚放之在哪？白凝又在哪？
最重要的是，我该怎么办？如果一切只是幻觉，那我正在被一个不存在的女孩和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自己困扰。
如果一切是真的，那我正被卷入一个超自然的漩涡。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几乎是无意识地拨通了魏然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他的声音带着睡意："喂？"
"魏然，我……"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好像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他的声音清醒了许多："你在哪？"
"城南公园。"我机械地回答。
"待着别动，我过来。"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又在湖边坐了将近一小时，思绪如乱麻。护身符在口袋里时冷时热，像在提醒我什么。白凝的玉佩则始终温热，贴着我的皮肤，像她的体温还在。
我拿出日记本，上面记录的明明是楚放之和白凝的生活，却像我亲身经历的一样。我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爱和担忧，仿佛那真的是我写的。
可现在，我对这字迹感到陌生，像在读别人的故事。
"到底该怎么办？"我对着湖面低语，希望能得到某种启示。湖面平静，没有回应，只有偶尔的微风拂过，掀起细小的波纹。
"我是不是该回抚仙湖？"我又问，这次声音大了些，"如果我去了，能找到真相吗？还是会被湖神吞噬？"
湖水依然沉默，倒映着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灯光。
我抬头看天，繁星点点，像无数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如果我放弃追寻，就此离开，会怎样？我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忘记白凝，忘记那个可能不存在的自己。
可是心底深处，一个声音不断呐喊：你要找到她，不管你是谁，你答应过要找到她。
"我答应过……"我喃喃自语，不知道这承诺是记忆中的楚放之许下的，还是现在的我。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扭头，是魏然。他快步走来，穿着匆忙套上的外套，眼里带着担忧和警惕。
"你还好吗？"他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罐热咖啡，"打电话时听你语无伦次的。"
我接过咖啡，温度透过铝罐传到手心，是唯一让我感觉真实的东西。
"我不是楚放之。"我首接说，声音干涩。
魏然沉默几秒，没有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呢？"
"我去见了白凝父母，他们说楚放之长得不是这样，给我看了照片，那个人……"我顿了顿，"和我完全不同。"
"你有什么理论吗？"魏然问，语气平静得出奇，像在讨论天气。
"我不知道，可能是湖神做了什么。"我抬头看他，"你信这些吗？湖神、附身、夺舍……听起来像玄幻小说。"
他啜饮了一口咖啡，眼睛盯着远处，"那村子里的老太太不是正常人，那些黑雾人脸也不是幻觉。这世上有很多我们理解不了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楚放之，那我是谁？"我问，声音在夜色中颤抖，"为什么我会有他的记忆？为什么我会认识白凝？"
"你有没有想过，"魏然慢慢说，"也许你就是楚放之，只是被换了身体？或者有人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自己是楚放之？"
我摇头，"这说不通。我记得和白凝在一起的每一天，记得我们的约定，记得我是楚放之。这些记忆那么真实，不可能是假的。"
"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魏然说，语气突然严肃，"人们总以为自己记得真相，其实只是记得自己想要记得的版本。"
他的话让我一震，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像他亲身经历过。
"那我该怎么办？"我问，声音近乎哀求，"去抚仙湖寻找真相？还是就此放弃，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觉得你能假装吗？"魏然反问，眼神锐利，"即使你走得再远，那些记忆还会追着你，湖神也会。"
我沉默了。他说得对，我无法假装，无法逃避。那些记忆，那份情感，那个承诺——不管我是谁，它们己经成为我的一部分。
"如果我回去，如果湖神是真的，我会变成什么？"我问，眼里有种绝望的坚定。
魏然沉思片刻，"我不知道。但如果你不回去，你永远是个迷失的人，半截魂，活在别人的回忆里。"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击中我的心脏。是的，我现在就是个迷失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相信什么，被困在一个可能不属于我的躯壳里。
"阿凝还活着吗？"我轻声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可能不存在的湖神。
"你心里有答案。"魏然说，"你的护身符和她的玉佩，还有那些绿光，那些梦……"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罐，上面凝结的水珠滑落，像眼泪。是的，我心里有答案。白凝还活着，以某种方式，在湖底，在绿光中，在那些梦里呼唤我。无论我是谁，她都在等我。
"我得回去。"我终于说，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回抚仙湖，找到真相，找到她。"
"一个人？"魏然问。
"一个人。"我点头，"这是我的……"我顿了顿，不确定该说"责任"还是"使命"，最后说："这是我的选择。"
魏然没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我们并肩坐在湖边，看着天空慢慢泛白，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纹。
不管我是谁，不管前方有什么，我都会去抚仙湖，找到白凝，找回真正的自己。即使那意味着面对湖神，面对真相，面对一个可能不存在的自我。
在晨光中，我看着自己的倒影，那个我不再感到陌生的脸。也许这就是我现在的样子，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只有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和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
"我会找到你的，阿凝。"我对着湖面许诺，声音坚定，"无论我是谁，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护身符在口袋里微微发热，像回应我的决心。风从湖面吹来，带着的气息，像远方抚仙湖的召唤。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深渊幽陵：背负复生诅咒的盗墓者(http://www.220book.com/book/PVV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