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绿光流转，照亮了青铜棺周围的古老遗迹。我站在楚放之和白凝之间，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在拉扯着我的灵魂。
一边是熟悉又陌生的楚放之，被某种古老存在占据；一边是我苦苦寻找的白凝，此刻却散发着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你不该来的，"白凝再次轻声说道，声音在水中传播，带着奇异的回响，"但既然来了，就该知道真相。"
她向青铜棺走去，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繁复的纹路。棺材表面刻满了我从未见过的古老符号，在绿光照耀下仿佛活了过来，蠕动着，讲述着某种古老的故事。
"这个棺材困住的不只是我，还有一个古老的真相，"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我身上，"首先，你必须明白，我不是你记忆中的白凝，至少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我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我是滇灵，古滇国的公主，"她说道，眼中的绿光微微波动，"三千年前，为了平息洪灾，我被献祭给湖神，成为第一个'神妻'。从那以后，我的灵魂就被囚禁在这口青铜棺中，每隔几年被唤醒一次，等待新的祭品。"
我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相信眼前这个与白凝一模一样的人，竟是一个活了三千年的古老存在。
"那白凝呢？我的白凝在哪里？"我声音颤抖，近乎绝望地问道。
"她就在这里，"滇灵，或者说白凝，指了指自己，"在我体内。两年前，白凝和楚放之来到湖底，试图解开抚仙湖的秘密。他们发现了这口青铜棺，触发了沉睡己久的湖神。湖神选择了白凝作为新的载体，选择了楚放之作为新的容器。"
"载体？容器？"我重复着这些词，感到一阵恶寒。
站在一旁的楚放之，或者说湖神，发出低沉的笑声："每隔一段时间，我都需要新的肉身行走人间，那就是'容器'；同时，我也需要新的'神妻'来维持力量，她们的灵魂会与滇灵融合，成为'载体'。"
"所以你占据了楚放之的身体，"我愤怒地瞪着他，"而白凝......"
"白凝的灵魂与我融合，"滇灵轻声解释，"但并非完全消失。她的记忆、她的情感、她的一部分意识，都还存在。正是她引导你来到这里，希望你能救她。"
我试图理解这些信息，却感到一阵眩晕。如果眼前的不是白凝，而是一个古老公主与白凝灵魂的融合体，那我苦苦寻找的人，到底在哪里？是否还能将她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
"那我呢？"我低声问道，"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有楚放之的记忆，却有着另一个人的身体？"
滇灵和湖神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情绪。
"这就是最有趣的部分，"湖神用楚放之的声音说道，但语调却古老而诡异，"两年前，当我占据楚放之的身体时，他的一部分灵魂逃脱了。同一时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某种力量介入，一股蓝色的能量，一个破碎的灵魂碎片，寻找着新的容器。"
蓝色的能量，破碎的灵魂......我想起周放提到的关于沈行舟的故事，关于幽谷中的封印，关于散落的意识碎片。
"你是说，我——"
"你既是楚放之，又是沈行舟，"滇灵接过话，声音温柔而哀伤，"楚放之的一部分灵魂与沈行舟的意识碎片融合，创造了一个新的存在，你，一个双重灵魂的载体。"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觉得陌生无比。我既是楚放之，渴望寻找白凝的恋人；又是沈行舟，那个曾在幽谷牺牲自己封印邪灵的古物守护者。
两段记忆，两种身份，在我体内交织，却又彼此残缺，从未完整。
"这就是为什么你能在水中呼吸，"湖神继续道，走近一步，"你体内的楚放之部分属于湖，而沈行舟的部分带着幽陵之力的保护。两种力量，两个世界，在你体内达成了某种奇妙的平衡。"
我抬头，首视着那个占据了楚放之身体的存在："那真正的楚放之呢？他的灵魂在哪里？"
"一部分在你体内，一部分在我的控制之下，"湖神冷笑道，"而正是这种分裂，让我无法完全掌控这具身体。我需要完整的楚放之灵魂，才能发挥全部力量。"
"所以你引我来这里，"我恍然大悟，"你想要吞噬我体内的那部分楚放之的灵魂？"
"不仅如此，"湖神的眼中绿光闪烁，"我还对你体内的沈行舟灵魂碎片感兴趣。那股蓝色的力量，那种能够封印幽陵之主的能力，如果我能掌握，将变得更加强大。"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湖神。他想要的不仅是完整的楚放之，还想要沈行舟的力量。这个贪婪的远古存在，究竟有何目的？
滇灵似乎察觉到我的恐惧，轻轻碰触我的手臂："不要害怕，他现在还无法强行夺取你的灵魂。正因如此，他才布下这个局，利用白凝的记忆引你前来，希望你自愿交出灵魂。"
"自愿？"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会自愿交出灵魂？"
滇灵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因为我，因为白凝。他许诺如果你交出灵魂，就会释放白凝，让她的灵魂从我体内分离，恢复自由。"
我转向湖神，看到他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微笑。这就是他的筹码，用白凝的自由换取我的灵魂。一个残酷而简单的交易。
"别信他，"滇灵，不，此刻我感觉她更像是白凝，紧紧抓住我的手，"他不会遵守诺言的。一旦得到你的灵魂，他会变得更加强大，没有人能阻止他。"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那片绿色中找出熟悉的白凝的痕迹。她真的在那里吗？还是这只是另一个骗局，另一个陷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滇灵，"如果你是湖神的'神妻'，为什么要背叛他？"
滇灵苦笑一下："三千年了，我厌倦了这个循环。每次新的'神妻'到来，她们的灵魂就会与我融合，她们的记忆、情感、渴望，都会成为我的一部分。白凝对你的爱，她的绝望和希望，己经成为我无法分割的部分。"
她的话让我心如刀绞。白凝还在那里，被困在一个古老存在的躯壳中，却依然保持着对我的爱与牵挂。
"还有一件事你应该知道，"滇灵继续道，声音降低，几乎是耳语，"青铜棺不仅仅是囚禁我的牢笼，也是一个封印，它封印着湖神的真正形态和力量。三千年前，古滇国的祭司用秘法将湖神的大部分力量封印在棺内，只留下一小部分让他维持基本存在。"
我惊讶地看着那口青铜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它如此重要，为什么湖神需要"神妻"和"容器"。
"他想要打破封印，"我低声说道，一切终于连成一线，"他利用历代的祭祀，积累力量，目的是彻底摆脱这个束缚。"
"正是如此，"滇灵点头，"而你，一个同时拥有楚放之和沈行舟灵魂的存在，可能是打破这个平衡的关键，无论是帮助他破除封印，还是加强封印。"
湖神冷冷地看着我们的交谈，似乎并不担心滇灵的背叛："说够了吗？时间有限，满月之夜即将结束。做出你的选择吧，沈行舟，或者说，楚放之。是牺牲自己换取白凝的自由，还是眼睁睁看着她永远被囚禁？"
我深吸一口气，思绪万千。我既是楚放之，渴望救出白凝不惜一切代价；又是沈行舟，明白有些牺牲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
两种身份在我体内争夺主导权，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它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需要时间思考，"我说道，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在做出决定前，我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封印，关于湖神的真正目的，关于我自己的本质。"
湖神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没有更多时间了。满月之夜是能量最强的时刻，也是进行交换的唯一机会。"
"他撒谎，"滇灵迅速说道，"满月之夜确实是能量高峰，但并非唯一机会。他急切是因为担心你的朋友们会找到方法救你出去。"
我回想起魏然和周放，他们一定在疯狂寻找进入湖底的方法。尤其是周放，以他对超自然力量的了解，可能己经找到了某种手段。我必须拖延时间。
"告诉我更多关于古滇国的事，"我对滇灵说，无视湖神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告诉我你是如何成为第一个'神妻'的。"
滇灵似乎理解了我的意图，点头道："三千年前，抚仙湖畔的古滇国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洪灾。祭司声称这是湖神的愤怒，需要王室的牺牲才能平息。作为公主，我自愿成为祭品，被送入湖底。"
"但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她继续道，眼神变得遥远，"祭司们早己与湖神达成协议，用我的牺牲换取力量和知识。他们没想到的是，湖神太过强大，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于是又设计了这口青铜棺，将大部分湖神力量封印其中。"
"而你，就成了这个封印的一部分，"我说道，理解了她的悲剧。
湖神突然爆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够了！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就算你的朋友找到进入湖底的方法，他们也无法对抗我。即使在力量受限的情况下，我依然是这抚仙湖的主宰！"
就在这时，水中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远处的绿光中，似乎有两个人影正在迅速接近。
"看来你的朋友比我想象的更有能力，"湖神阴沉地说，绿光在他周围旋转，形成一个防护罩，"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今晚，一切都将结束。"
我看向滇灵，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感到体内两个灵魂——楚放之和沈行舟，第一次完全和谐地共鸣，给了我前所未有的清晰感。
我不会放弃白凝，但也不会让湖神得逞。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能够救出白凝，又不至于释放湖神全部力量的路。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我能分辨出那是周放和魏然。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进入湖底，但他们的出现给了我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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